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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么准。"她骄蛮地昂起下巴,等待任翔的赞美。

    任翔虽不甚满意,但也只有点头;"好啦!知道你厉害,快把针收起来。"

    "为什么?我的小银针很有用耶!"

    "我是替被你打针的人感到可怜!瞧,我们的黑衫大哥已经痛得在地上打滚了。"

    可不是吗?黑衫人万万没想到一根小银针便会让他痛得死去活来,咬牙撑了许久,终于领悟到一件事:"拿解葯来。"

    纳兰也爽快:"可以,不过,你得把他俩放了。"

    "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可是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捉来的。任翔独闯江湖以来,从未在乎过任何事,而她和他,"黑衫人忍痛指着恋儿和何问天,"是他最亲近的人,有他们在手里,我就不信任翔不会乖乖听我的。"

    纳兰掩嘴偷笑,然后正色道:"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以前,或许他们是他最亲近的人,现在嘛!正主儿换人了,你爱拿他们怎样,他都不会管。"

    "有此说法?我怎么不知道?"

    不仅黑衫人和他那帮兄弟疑惑,就连任翔也竖起耳朵聆听,什么时候她成了他的代言人?凝神往恋儿他俩望去,沉思地皱起眉头,表面上他们无啥大得,精神也不错,不像被人绑来,倒真像被请来似的,笑嘻嘻浑然不在乎地朝他挤眉弄眼。

    般什么嘛!被捉来当人质这么有趣吗?

    "当然,现在他最关心的人就是我啊!其它的人他才不在乎呢!翔,你说是吗?"纳兰叫道。

    任翔猛地回过神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咳:"纳兰,这种事不可以在这里说,"见她瞪圆了眼,忙改口道,"这事不能这样说,顶多可以说,你们都很重要,我一视同仁就是了。"

    "你说什么?"纳兰还没大发雌威,拘谨而又忠心的恋儿理解后莞尔一笑。

    "原来如此,公子已觅到良伴爱侣,当然应该以这位姑娘为重。请公子放心,我们并非全然受制于人,想办法脱身并不困难。"

    她说做就做,不仅挣开绳索,连负责看守她的人都踢倒了。何天问摇头叹息地说:"唉!你这丫头何必这么认真,不是说好一定要逼他说出为何把我们丢在鄱阳湖的吗?"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恋儿顺手一个反手刀,砍翻了最后一人,干净利落地解决这群不上道的小人物。

    纳兰和任翔面面相觑,在恋儿的服侍下,重新坐上二楼的雅座,品尝醉月楼的佳肴。

    任翔听完恋儿的报告,咋舌了老半天:"原来你们是故意的,我跟你们有何冤仇?才几天不见,就这样害我!何况,八月十五日又还未到,现在就整我,太过分了吧!"

    何问天居然回道:"好玩嘛!反正等你也是等,陪他们玩玩又有何妨,反正你一定会回来。"

    "啊!我真是败给你们了!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任翔揉揉发痛的额际。

    "哪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何问天推得一干二净,打死不承认他以前也在江湖上混过。

    还是恋儿乖乖地答道;'看他们的武功似乎来自东北,可是,又不是很高明的师承,赏他们一支冷青银针已经够他受的,放他们去吧!'

    冷青银针?正在埋头苦吃的纳兰抬起小脸:'好厉害哟!我爹是曾说过这小银针的名字,可是我老记不住,'她若有所思地笑道,'你真的很棒,难怪他这么担心你。'

    有吗?任翔的眉挑得老高,这女人怎么又在假传圣旨?瞧她笑得如此诡异,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姑娘快别这么说,恋儿只是服侍公子的丫环,蒙公子不弃,跟了几年,公子从来不把恋儿放在心上的。'恋儿有些不好意思,从没跟人谈过如此难为情的话题,而且又是在纳兰的面前。她看似天真无邪,眉眼却闪烁着精灵般的调皮,这教她如何是好?这个绝美的姑娘已经开始让她头疼了。

    是吗?任翔含在口中的水差点吐了出来:'恋儿,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丫环过?'

    '对,对,对!不能当丫环,那就当妹妹好了。'纳兰挺热络地拉着她的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妹妹了,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这么决定了。'

    妹妹?恋儿迟疑地望了她一眼,看上去,她的年龄还比自己小上一两岁,这样就想当人姐姐?不过,个性顺从的她点头笑道:'多谢姑娘不弃,恋儿恭敬不如从命。'

    纳兰咯咯笑道:'还叫姑娘啊!懊改口叫姐姐了。'

    '是,姐姐!'

    任翔清清喉咙,在她耳边低声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着什么心眼。不过,我得告诉你,没的事,不准乱猜,当心我打你屁股。'

    '我哪有乱猜,你刚才不是很关心她吗?眼睛瞧得都发直了,我不得不防啊!恋儿那么清秀、那么温柔,大眼睛眨啊眨的,一不小心就把你的魂给偷了去,那我岂不亏大了。'纳兰也靠在他怀中,悄声回道。

    任翔轻斥道:'胡说八道,身子坐正,乖乖吃饭。'

    '你怕人家看吗?我可不怕。'她放肆地把双臂环在他的颈上,宣示占有,哪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客栈,刚才还因为他们,着实热闹了一番,引来的人潮还未退去呢!

    任翔无奈地瞧瞧忍俊已久,终于捧腹大笑的何问天,再看看无辜遭受池鱼之殃,此刻正尴尬极了的恋儿,再低头往怀中一瞧,这小魔女正扬起她绝美的笑靥,神情既满足又得意呢!

    他终于叹了一口气:'随你便吧!'

    *****

    武林十年一度的鄱阳湖月下论剑即将展开,许多自诩武功高强的前辈,或是默默无名的江湖混混,全卯足了劲要在这场盛会成名,有了名以后,自然能昂起头、挺起胸、大摇大摆地走在江湖上。

    这就像科举取士一样,十年寒窗无人问,为求一举成名,大家都挤破了头。

    醉月楼此刻占了地利这项便宜,是鄱阳湖方圆十里内最大的客栈,随着比武的到来,客栈内卧虎藏龙,到处挤满了人。

    任翔笑吟吟地望着对什么事都有兴趣的纳兰,而她正趴在窗榻上好奇地往外看:'哇,那群人哪家来比武,根本是全家出动!你瞧,连跨个马步都有侍女替他扇风递毛巾耶!啧,啧,啧,天下第一高手若让他得了,武林岂有安宁的一日。'

    '你以为他像你一样爱捉弄人吗?'任翔笑问。

    他探头看了看,客栈后院中的确有一个看似富家公子哥的人在练武,但说是练武,其实也只是在摆绣花拳头,根本中看不中用。

    '他有我那么聪明吗?'纳兰别有用意地笑了笑,爬到他膝上乖乖坐好,'任翔,你想不想在比武中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

    '用得着吗?我本来就是了。'任翔挺臭屁地说,在她掌心印下一记缠绵的吻。众目睽睽之下,纳兰绝美的脸蛋染上一层淡淡的玫瑰红色泽。

    '讨厌啦!你对我做人身攻击哟!'她把脸埋在任翔怀里,根本不敢想象恋儿和何老伯怎么看她。

    '不用躲了,你们一天总要来个三四次这种老少不宜的亲热镜头,我跟恋儿早习惯啦!'何问天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们。

    任翔也不甘示弱:'老伯,如果你喜欢听八卦新闻的话,你应该对三十年前玉面郎君与玉面罗刹那段爱恨痴缠、纠葛不断的感情印象深刻。那段情简直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是整个楚家坡传得沸沸腾腾的大事。'

    他一边说,只见何问天的眼神逐渐尴尬,但那张戴上精致人皮面具的脸却是啥破绽也没有。

    '公子,祖奶奶的风流轶事不能随便说的。'虽然谈这个令他尴尬,但忠心耿耿的恋儿还是如此说道。

    '祖奶奶?不对,不对!你是我的干妹妹,怎么可以叫她祖奶奶呢?'纳兰一想不对,马上插口道。

    '没有不对啊!我是公子捡来的小丫环,而祖奶奶是公子的师父,叫一声祖奶奶就辈分来说,没什么不对啊!'恋儿一时改不了口,还是恭敬地叫道。

    '当然不对,你是我的干妹妹耶!'

    '我知道啊!'

    '可是,她是我的干姐姐啊!'

    '我知道你是我的干姐嘎?什么?'恋儿忽地睁大了眼,'她是你的'

    纳兰点头道:'没错,我的干姐姐,所以,理所当然的,你也是她的干妹妹,以后见到任翔,大不了称一声师侄罢了'

    她正说得口沫横飞之际,冷不防被任翔从背后抱住,塞给她一颗甜美多汁的荔枝:'别带坏恋儿,引诱她叛逆我属于大不敬,是要遭受天谴的。'

    纳兰嘟着嘴吃了:'你很扫兴耶!我说得是事实,她本来就是我的干姐姐,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好,好,我也没说你说谎啊!'他哄着她,'只不过,茵姨实在太胡闹了,收我未来的小妻子做干妹妹,这种事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他俩旁若无人地说笑着,恋儿抿唇笑道:'我看公子急着成家了。这几年来,第一次看他对婚姻大事这么积极过,纳兰小姐的魁力不小啊!'

    何问天收回复杂难解的目光,悻悻然地说:'在西域的时候怕得这么厉害,现在却好得如胶似漆,年轻人的爱情真教我这老头子看到傻眼了。'

    '或许他们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恋儿微微扯动嘴角,笑而不答,因为她非常羡慕纳兰,非常、非常。

    是的,她有一点点私心,她希望能被任翔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也许是爱人,也许是亲人,基于两人都是自小无依的相同背景,她会希望有人给予她温暖的臂膀依靠,而任翔,是她认识的人中,惟一能给她如此感受的人。

    如今,当然不可能了,她耸耸肩,认分地离去,从那对彼此凝视的眼神中,她明白没有她插手的余地,所以,她选择悄然地离去,还拉走了正在发呆的何问天,把一室的宁静还给他们。

    恋儿的成熟心态让何问天着实佩服,但她的豁然并未影响到他的坏心情。

    回到房中,枯坐灯下,大半生的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何问天缓缓取下那张精致的人皮面具,清矍俊秀,充满中年魅力的男性脸庞出现在灰黄的镜中。

    这张脸,真是驻颜有术,和当年玉面郎君纵横江湖时的得意风光,居然没什么两样,想来茵儿也是一样吧!

    早就忘了当年是怎么开始的,印象中,她还是那绑着两条粗黑辫子、爱哭又爱踉跄的小女孩,曾几何时,小女孩长大了,也有心事了。

    '大师兄,你为什么不爱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我会改的,你不喜欢我任何地方,我都会改,哪怕要我牺牲性命,我都肯的。'

    为什么?只怕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

    她含泪的控诉,言犹在耳。

    而他,非但无法接受,还逃到天边去。

    为什么呢?

    她,貌美如花,性子虽然称不上温驯,但也不至于骄蛮得令人头痛;刁钻古怪,个性亦正亦邪,那是江湖上给的浑号,在他们无生门的眼中,根本称不上什么严重的大事。

    无生门,他下意识地扯扯嘴角,这个名字恐怕连任翔都没听过,江湖上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一百年前,老师祖创立了无生门,传授绝顶武功。但不知为啥,祖师一生郁郁寡欢,年纪极轻便去世,流传于世的只是深不可测的武功,以及正邪不分的作风。

    谤据他们师父的说法,是因为师祖早年痛失爱侣,故而憎恨世间完美的事物,收养的徒儿也是训练他们笑看世间,视一切礼仪规范如粪土,愈是平凡的事物,他们愈鄙弃。官巧茵和何问天更是继承先祖的作风,一出道就让江湖很头痛,着实让武林热闹了好一阵子。

    可是,无生门中没有一个人有好结果,当然,这是指婚姻而言。

    先祖是如此,他们的师父则是单恋一生,穷其毕生精力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回报,而他和菌儿,也是如此。

    他明知道和茵儿不会有好结果,可是仍然栽进去了。

    如果爱情有道理可言,那也就不是爱了。

    何问天自问拒绝茵儿拒绝得很彻底,可是茵儿始终不放弃,她认为先祖和师父的不幸只是巧合,他们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她忘了无生门的诅咒:'凡是相爱的人,入我无生门一定不得善终。'

    她忘了,可是他没有。

    所以,即使知道他们有了儿子,他也不敢认。

    可是很巧的是,茵儿也不敢认。

    明明是母子,偏偏要称师徒,唉!任翔啊任翔,你意想不到的事恐怕还多着呢!想起这优秀的宝贝儿子,何问天终于开怀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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