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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搁著宝器,里头装的是掺著人血和不老泉的泉水,那里面充满了血淋淋的罪恶。

    “只有宝器能蓄留不老泉的精气,注进天女体内之后,才能冲破积压在她身上的梦魇,未来要醒,指日可待。”

    “卫泱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是错?”这一路走来,花复应开始感到迷惑。

    从前,她只懂得勇往直前,和六神其他的人一样,双手染满洗不净的罪孽,将自己假装成英雄。可是如今的太平盛世,又有谁需要英雄?

    “复应,你也被肉眼见到的魔障给迷惑了吗?你看见的盛世,当真是永远的盛世吗?”

    “我只想活在当下,对于未来,我们谁也无法预料。”花复应转身离开,赤足踩在玉石板上,让她感到微微的刺凉。“不说了,我想去看看居月醒了没?”

    “复应,你说这天朝的气数,是否已经走到尽头了?”

    “哼,这片六神替天朝打下的江山,能说尽就尽吗?至少得延续个百年,才不辱六神的传奇。”除了将自己强装成英雄,花复应也想不到勇敢走下去的理由。

    她要当英雄,当一辈子被人们歌功颂德的表率!虽然那是踏著血路走出来的蹒跚步履。即使她走得好苦,却再也回不了头。

    “你听清楚了,这天朝要变天了!”低沉的话语,响在整座地底玉宫,花复应充耳未闻,只是一迳地往外头踏去,直到推开那扇发沉的黑色大门,却见到不可置信的异象

    六月的天空,突然降下茫茫大雪,眼前所见皆是令人沭目惊心的白!

    这天朝要变天了!

    “六月雪不可能?!”花复应伫立在原地,不敢相信天上所降下的异象,这样的荒唐,只会在杂书异说中的奇闻里才有。

    六月雪,降临在富庶繁华的天朝之中,人人都对这奇事,诧异不已,只能茫然地仰天窥探,想探得天上神只的旨意好一解心中疑虑,却无人知道——

    这天朝的气绝尽了!尾声

    “唉唉唉,大夫你轻点嘛啊啊啊”凄厉的哀号声,在小小的医堂里响起,听来可比市集里的宰猪声还难听。

    “若觉得痛,干脆剁掉算了。”冷冷的话声,自医堂后边传来.殷孤波手里捧著晒干的药材进来,将筛子上的药仔细地分门别类放在药柜里。

    这间小小医堂,位在春风大街的街尾。半年前开张时,没什么人知晓,若不是贵风茶楼里几个掌事儿的主子偶尔进出惹人注意之外,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开了间新药铺。

    而在大家口耳相传说秋平医堂的女大夫功夫好时,这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便造就门口外边一条长长的人龙了。

    “歇,殷爷!咱怕死嘛啊啊啊痛痛痛!''脚下一个大疮,居大夫没两下就挖了出来,虽然麻药已经发挥效用,可他光看就觉得疼呀!

    “你那张嘴不是真的在喊痛,只是在穷嚷嚷!”殷孤波瞪了他一眼,捞起桌上自己嗑剩的核桃壳,运气一弹打中那男人的肩骨,痛得他脸色翻白,喊不出声来。“这才是真的痛。”

    “孤波!”居月喊了声,他无端打断自己的诊疗,让她有点发恼。“你别在这瞎闹。”“咦?真奇,咱这条挑担的左肩好像没那么酸了。”男人原本痛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好半晌痛感退去后,肩头里的酸疼就没那么刺骨,他觉得神奇极了。

    殷孤波挑眉,挑衅地朝居月瞧去,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神态看来就是骄傲。

    “殷爷,原来你会治跌打、整筋骨呐,要不也帮老身瞧瞧,这身子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拐到,老是痛得手举不起”

    “不要。”不等排在后头的老汉把话说完,殷孤波冷冷地回拒。

    “歇,别这样嘛,老身一定不会像娘儿们地喊痛,求殷爷您大发慈悲了。”

    “没听见。”殷孤波板著脸,继续将筛子上的药材一一放好。

    居月边替人看病,心底却留意著殷孤波和铺子里病人的互动。从前,他就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也不愿搭理,更别谈和其他人闲嗑牙了。

    如今她的医堂开张,他自告奋勇说要做帮手,居月实在不敢领教他面无表情的阴狠尊容。开了条件要他一日笑三次,才肯让他进铺子帮忙。

    想不到他还真配合,开门前对她笑,午休时将人撵走后再笑,关门休息时又笑一次,一日三回,不多不少。

    “时候不早了,都晌午了。”殷孤波见外头天光正烈,开始撵起人来。

    “殷爷,今天茶楼里的人还没送饭来,先帮我看看啦!”后头几个拉著裤头,脸色苍白的病人直嚷著,恐怕是吃坏身子闹肚子痛。殷孤波沉下脸,瞠大眼就撵起人来,直到符华堂提著饭盒进来,医堂里的病人才甘心地离开。

    “我来拿灿儿要喝的药,滕罡说没了。”搁下饭盒,符华堂说明另一个来意。

    殷孤波将居月早就包好的药递给符华堂,这药材是居月特别替蒋灿儿开的一方帖子,喝了之后,躺在床上的蒋灿儿身子也很少犯疼。前几天终于醒了过来,整座茶楼欢天喜地的,都说要办喜事儿了。

    “歇,居月,临走前给我拿几天份的夜薰香,你是不是新调了味儿?很香啊,感觉很好睡呢!”

    “好。”居月回过身,转到后边去拿了些夜薰香给符华堂。

    拿了夜薰香和蒋灿儿的药,符华堂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药堂,殷孤波便牵著居月来到医堂的后园用膳,一方的绿意盎然,是她当初一手打理出来的天地。

    “你现在都不回去茶楼只待在医堂里,这样行吗?”居月替他斟杯凉茶,这是符华堂从茶楼里替他们带来的。

    “复应要是没有说话就是默许了。反正,我也只是个门房,并不是常常有人登门住店。”

    两人分食著餐盒里的菜,不时聊著茶楼和医堂里的事,平凡得就像是一般天朝里的百姓。

    回想过去,他们一路走来都是风风雨雨。殷孤波曾经以为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但她却教会他如何平心静气的去看待那份不圆满。

    再怨,终究会走到尽头;再恨,折磨的仍是自己。殷孤波用自己的一段岁月,去换得、去领悟到跟前的宁静。

    “想睡了吗?"见她吃没几口便搁下筷子直打著呵欠。

    “是呀!”居月伸手揩去因打哈欠留下的泪水,转头对他浅浅笑着。

    殷孤波替她收了饭盒,按压她的肩颈,替她除掉一早的疲累,而居月也习惯每回午睡都要枕在他的腿上暂做休息。

    但就当她枕在他腿上快要沉沉睡去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声响。

    “居大夫,救命呀!棒壁王婶的小猴孙爬墙摔进大沟里,摔得是头破血流快没命啦!”

    尖拔的叫唤声自医堂前头传来,只见居月整个人弹了起来,像阵烟似的从殷孤波眼前溜开。

    “居大夫!快救命呐!那只小猴孙快死啦!”殷孤波一手撑著面颊,瞪著她离去的方向,那双墨黑的眼瞳见不到半点喜怒哀乐。

    “不过就是摔破头而已麻!”他嘴角抽了抽,喃喃低念了句.

    这春风大街上,哪家顽劣的死小表不爬墙不摔破头的?他殷孤波小时候还摔断一条腿,跌挫一条胳臂,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的活著?

    自从居月开了这间小小医堂,这座后园子里,常常都听得到殷孤波这种不甘愿的抱怨话语——而他自己,竟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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