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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在我红袖文集>后面留言给我:“美好足可以掩盖生活中一切的错,真的吗?”
我知道他在怀疑,而我肯定地回答了他之后,内心就真的坦然了吗?我曾经扪心自问过自己,我说的话是否过于绝对,而我是否就真的可以做到呢?
今晚,穿过繁华的华风路小吃街,我去给母亲送这个月的赡养费。
厨房与客厅灯火透明,母亲却不在家。屋内,弟弟在试穿一条深蓝色的西裤。她新交的女朋友甜蜜地笑着在旁边做参谋。在我临走前,弟弟拿给我三本小相册说:“你还没看过这些照片吧,刚洗出来的,她们在北京照的。”我一张张细细地翻看着,身材瘦小的奶奶,头戴红色遮阳帽,胸佩红色㮋圆形徽章,虽然已经是86岁了,可精神攫叟的样樱翟谑侨梦掖有牡桌锟醋旁尢静11舶h蹋潭痰闹狈3械壬聿呐质菔手小v皇悄盖祝钚旱纳袂椋聿穆韵缘门至说恪?
曾几何时,有着两根粗长辫子的年轻的母亲,微笑的照片在父亲所在的部队里争相传看,由爱慕的士兵无所顾忌地亲吻,对父亲戏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父亲生得不是英俊潇洒,在当年也是一表人材),我依稀记得有过哥哥和我还有弟弟的母亲,被多年不见的一位女教师遇上,还说母亲不减当年的风度。
是从什么时候起,无论穿什么样衣服都好看的母亲,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庸肿,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过去精明,瘦削年轻的母亲如今变成了一个体态发福的老太太!母女间隔合太深的感情持续其间,梦里被她惊吓,哭醒过好多次的那一贯的阴沉表情,在照片上怎么再也看不到了呢?是因为母亲老了吗?蝎子老了无毒,人老了大概也是如此的罢。看着当年风风火火闯九州,意气风发干事业的母亲,那白发年年在增多,笑意一天天变得和善,那以往流过的泪啊,怎么能忍心让它再次脆弱地从心底奔涌而出?而此时,刚刚愈结的伤疤还隐约透着钻心地痛,我又怎么能再去重翻历史的一页,撕开那好不容易才长出的疖?
人非圣仙,孰能无过,而母亲无论是无错还是曾经错上加错,我都该以她生育过我的这一份美好来掩盖那一切的错。不是么?给我留言的朋友,生养我的母亲,我能去指斥,记怨,责怪她所有的错么?今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声地咽下致命的苦药,坦然,平声静气,柔和地面对母亲那渐增的白发和略胖的身躯。我已经深深地预感到,在几十年以后的今天,岁月会将这一切毫不吝惜地赐给我,且不分毫差更不会有所偏颇。
母亲站在盛开的牡丹旁边,那微笑着的留影像是触动了我什么。一样浓艳的牡丹,一样叫人留恋的地方,我也曾经留过一张同样的照片。
那是23岁,北漂的那年仲春的季节。和同事约定好我带上相机,在薄雾朦胧的清早6点30分,同时到达北京陶然亭公园。他给我拍下了北京晨练的美好时光。背景里有跳舞的人群和大树,有练剑的老太太,有路边迎风摆动的杨柳,还有园中盛开的浓艳的牡丹给我拍照的同事是一个性格稳重,内秀的广东青年。至今,我还清晰的记得他在湖边柳下石凳上阅读报纸时专注的神情,还有食指中指伸向我做ok的动作,和那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离开北京的那天晚上,他请了假说想送我去火车站,我婉言谢绝了他。虽然,孤单的我好想在漆黑的夜晚有人陪我度过长长的寂寞,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同意的话,他会面临一场女朋友和他吵闹不休的烦恼。有缘无份的我和他,只不过是彼此的人生旅途中匆匆的过客而已,能留下瞬间既永恒的美好回忆,生命里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呢?
叶落花开冬去春来,转眼间,十年的时光过去了。“有谁能够不理会仲春时的拂面的柔风?有谁能够经过满树的繁花而不为所动?”花样年华紧跟着中年的步伐,然后接着开始像母亲那样仓促走进迟暮,而后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怅然,飘浮在仍然清新却不再属于自己的花间。
有仲春拂面的柔风,有眼前满树的繁花,已经是人到中年的我,能不由衷地说,意韵犹长,含笑迟暮的母亲不美吗?
2006-5-10
有读者在我红袖文集>后面留言给我:“美好足可以掩盖生活中一切的错,真的吗?”
我知道他在怀疑,而我肯定地回答了他之后,内心就真的坦然了吗?我曾经扪心自问过自己,我说的话是否过于绝对,而我是否就真的可以做到呢?
今晚,穿过繁华的华风路小吃街,我去给母亲送这个月的赡养费。
厨房与客厅灯火透明,母亲却不在家。屋内,弟弟在试穿一条深蓝色的西裤。她新交的女朋友甜蜜地笑着在旁边做参谋。在我临走前,弟弟拿给我三本小相册说:“你还没看过这些照片吧,刚洗出来的,她们在北京照的。”我一张张细细地翻看着,身材瘦小的奶奶,头戴红色遮阳帽,胸佩红色㮋圆形徽章,虽然已经是86岁了,可精神攫叟的样樱翟谑侨梦掖有牡桌锟醋旁尢静11舶h蹋潭痰闹狈3械壬聿呐质菔手小v皇悄盖祝钚旱纳袂椋聿穆韵缘门至说恪?
曾几何时,有着两根粗长辫子的年轻的母亲,微笑的照片在父亲所在的部队里争相传看,由爱慕的士兵无所顾忌地亲吻,对父亲戏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父亲生得不是英俊潇洒,在当年也是一表人材),我依稀记得有过哥哥和我还有弟弟的母亲,被多年不见的一位女教师遇上,还说母亲不减当年的风度。
是从什么时候起,无论穿什么样衣服都好看的母亲,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庸肿,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过去精明,瘦削年轻的母亲如今变成了一个体态发福的老太太!母女间隔合太深的感情持续其间,梦里被她惊吓,哭醒过好多次的那一贯的阴沉表情,在照片上怎么再也看不到了呢?是因为母亲老了吗?蝎子老了无毒,人老了大概也是如此的罢。看着当年风风火火闯九州,意气风发干事业的母亲,那白发年年在增多,笑意一天天变得和善,那以往流过的泪啊,怎么能忍心让它再次脆弱地从心底奔涌而出?而此时,刚刚愈结的伤疤还隐约透着钻心地痛,我又怎么能再去重翻历史的一页,撕开那好不容易才长出的疖?
人非圣仙,孰能无过,而母亲无论是无错还是曾经错上加错,我都该以她生育过我的这一份美好来掩盖那一切的错。不是么?给我留言的朋友,生养我的母亲,我能去指斥,记怨,责怪她所有的错么?今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声地咽下致命的苦药,坦然,平声静气,柔和地面对母亲那渐增的白发和略胖的身躯。我已经深深地预感到,在几十年以后的今天,岁月会将这一切毫不吝惜地赐给我,且不分毫差更不会有所偏颇。
母亲站在盛开的牡丹旁边,那微笑着的留影像是触动了我什么。一样浓艳的牡丹,一样叫人留恋的地方,我也曾经留过一张同样的照片。
那是23岁,北漂的那年仲春的季节。和同事约定好我带上相机,在薄雾朦胧的清早6点30分,同时到达北京陶然亭公园。他给我拍下了北京晨练的美好时光。背景里有跳舞的人群和大树,有练剑的老太太,有路边迎风摆动的杨柳,还有园中盛开的浓艳的牡丹给我拍照的同事是一个性格稳重,内秀的广东青年。至今,我还清晰的记得他在湖边柳下石凳上阅读报纸时专注的神情,还有食指中指伸向我做ok的动作,和那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离开北京的那天晚上,他请了假说想送我去火车站,我婉言谢绝了他。虽然,孤单的我好想在漆黑的夜晚有人陪我度过长长的寂寞,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同意的话,他会面临一场女朋友和他吵闹不休的烦恼。有缘无份的我和他,只不过是彼此的人生旅途中匆匆的过客而已,能留下瞬间既永恒的美好回忆,生命里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呢?
叶落花开冬去春来,转眼间,十年的时光过去了。“有谁能够不理会仲春时的拂面的柔风?有谁能够经过满树的繁花而不为所动?”花样年华紧跟着中年的步伐,然后接着开始像母亲那样仓促走进迟暮,而后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怅然,飘浮在仍然清新却不再属于自己的花间。
有仲春拂面的柔风,有眼前满树的繁花,已经是人到中年的我,能不由衷地说,意韵犹长,含笑迟暮的母亲不美吗?
2006-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