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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的确是很愉快的回忆。

    徐胤书与花艺社的住宿生到群英堂布置会场,他把工作交代给社员去负责,自己却跑到隔壁去帮缘筝的忙。但花艺社的社员并没有针对社长的行为提出抗议,因为大家都知道国画社只有缘筝一个人来布置,所以花艺社全体社员都希望徐胤书多帮一点忙。

    扁凭杜缘筝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在九点晚点名之前布置好会场的,国画社社长是通勤族,没办法留在学校帮忙,而副社长似乎忘了今天约好要来布置会场的事,其他几个国画社住宿生也各有各的借口,其实是不想和杜缘筝这排闻女主角共事,或者想看她是不是真有才华,可以一个人把会场傍布置好。

    杜缘筝境况艰难,她若没有顺利完成任务,隔天一定被讥笑。徐胤书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义无反顾地协助缘筝。

    在七点半的时候,花艺社社员全都跑过来,自告奋勇要替缘筝来布置,大伙说说笑笑,气氛相当美好!杜缘筝感到很轻松,仿佛是回到她从前在花艺社的日子。

    在花艺社男女住宿生轻松又有效率的协助之下,将国画社的场地布置妥当。一群人回到女生宿舍楼下等待晚点名,徐胤书也趁此空档,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何梦禅写给他的第一封信给缘筝看。杜缘筝看完便释怀了。

    热狗叔叔提前开着小发财车来到男生宿舍前,徐胤书赶过去买了两份热狗面包回来与绿筝分享。现在已是十一月,旗山的气温很低,在这时候吃热食是最舒服了。

    “每次寒流来的时候,热狗叔叔就会早一点出现。”杜缘筝露出稚气的笑容:“幸福的温度保存着幸福的食物,让我们幸福地吃饱之后,再幸福地刷牙洗脸,幸福地睡觉作梦。”

    杜缘筝的这番话若是广告台词,不知要教多少观众感动!

    徐胤书有一段时间没看见缘筝如此可爱的笑容了。这几个月的冷战让他以为自己已过了好几个世纪。现在又能和缘筝坐在一起聊天吃东西,他真是开心,连“石内卜”推开笼子的小门爬到他手上啃他的热狗,他也没有察觉。

    “呆瓜,当心你的手指被咬掉。”杜缘筝好意提醒。

    徐胤书将“石内卜”关回笼子里。“你敢说我呆,你才呆呢!

    有困难不回花艺社向老朋友求助,一个人傻傻地在群英堂拿榔头往自己手上敲。下次再有事,记得找我们帮忙。”徐胤书两眼望着缘筝,眼中不是责难而是疼惜。

    杜缘筝点点头,她已确定自己在无助的时候,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是谁。这原本只当作弟翟拼待的人,才是她最想依赖的。

    “缘筝,你可以不再不理我了吧?”徐胤书突然紧张地问。这个问题一定要向缘筝确认,因为冷战的日子一天好似十年,他可不想在等待大和解时愈来愈老成。

    冷战的开启是由于杜缘筝使小性子,到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目的为何?高三了,她竟然如此幼稚!不过她也尝够不与徐胤书说话的苦滋味。

    “下次要我不理你,得找个好理由给我。”杜缘筝红着脸,但心里很欢快。

    徐胤书指着天上:“要找到那样的理由,除非你能把北斗七星统统放到我的口袋里。”

    杜缘筝仰起头。在旗山,原本还有机会看到很多的星星,但今晚却不知怎地,云层特别厚。星星不见了,也许是不想让她有机会摘下来。星星也不让她再次逃避徐胤书。

    “坐太空梭去摘啊!现在国外有太空之旅,只要有钱就行了。”

    杜缘笛的声音从徐胤书背后传来。这小子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走到两人身后。

    “臭笨蛋!”徐胤书与杜缘筝同时吓了一跳,随即扬起四个拳头追打缘笛。

    杜缘笛又笑又叫又跳,花艺社的社员全部涌向前来,将缘笛重重包围,然后轮番搔缘笛的痒。

    欢乐的笑声被哨音打断,徐胤书与其他男社员赶忙跑到女生宿舍旁的篮球场准备集合点名。解散之后,徐胤书回到宿舍寝室,拿了牙刷和钢杯要去洗脸洁牙,没想到一开门,赫然发现钟思站在寝室门口外。

    “学长,有事吗?”徐胤书很快地作好心理准备,他认为钟思是来挑衅的。

    钟思阴沉地望着徐胤书:“没事。”

    徐胤书没有精神细究钟思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走到浴室洗手台前,正挤出牙膏要刷牙,一转头,又看见钟思站在浴室门口。

    “学长,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钟思咧嘴一笑,既不进来,也不出去,就卡在门口两眼直盯着徐胤书瞧。

    徐胤书刷牙洗脸完毕,在走出浴室门口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学长,我听说以前在其它场合你也是这样跟着学姐,所以学姐觉得很反感。现在我很想睡觉,没办法和你讲道理,明天放学后汽车工厂前,我再和你聊一聊。”

    钟思沉默不语。

    徐胤书迳自走回寝室,换上睡衣之后便躺到床上,他才不管钟思有没有跟着走到寝室门口外继续站卫兵。现在,他只想合上双眼,如缘筝所说,作一个幸福的美梦。至于钟思,等到熄灯的哨音一响,三楼的中队长自然会将那个傻瓜赶回另一间寝室。

    而在女生宿舍,因为季晓慧被抽签抽中要与唐敏一起参加农科技艺竞赛,为了得到好成绩,季、唐二人打算每晚都到自习室念书。杜缘筝自愿“伴读”便带着仓鼠在自习室和好友挑灯夜战。

    夜间正是仓鼠活动力旺盛的时刻,在白天睡得饱饱的“石内卜”此刻正在滚轮里跑个不停。但没人嫌它吵,对畜牧兽医科的学生而言,活泼的小动物是熬夜用功时最好的战友。看着它自得其乐地玩耍着,精神也为之一振。

    杜缘筝打开禽畜保健课本,将葯品的英文名字抄在笔记簿上。她不自觉地泛起微笑,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眼前浮现的,是徐胤书健康帅气的面庞。

    下午和钟思的“约会”是徐胤书相当期待的一件事。

    认识钟思一年,徐胤书除了肯定钟思的歌艺之外,也没发现这位古怪的学长有何可爱之处。何梦禅也堪称现代怪胎,但亦有令人欣赏的优点;可钟思就怪得令人啼笑皆非。

    想起学长种种行径,徐胤书也是三叹无奈。

    当徐胤书来到汽车工厂之前的空地,钟思正在来回踱步,表情显得相当不安。徐胤书哑然失笑,虽然是他开口约学长在这里见面,但他可不是来势汹汹地要谈判。这又不是国际反恐会议,钟思何必紧张兮兮的?

    “学长,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某些行为,让我和学姐感到心里很不舒服。”徐胤书表现得很友善,他希望钟思能明白他不是来吵架寻仇的。

    接下来,徐胤书诉说他近来听到了很多谣言,而这些谣言对缘筝和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是可以忍受别人恶意的批评,但他不愿看见缘筝被闲言闲语弄得整天心情都很不好。

    “你自己很清楚,学姐从来都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我也没有刻意去破坏谁的感情。”徐胤书一脸谨慎。“你让很多人都错怪了我和学姐。尤其是在国画社,学姐常被冷嘲热讽,这情形难道是你所乐意见到的?”

    钟思胀红了脸,低头沉默半晌。咬咬唇、又于咳几声,才嗫嚅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刻意去毁谤任何人的,我只是开玩笑,只是和朋友随便说说而已。哪知被其他班上的同学听到了,就一传十十传百,就就就变成这样了。”

    徐胤书险些昏倒。原来谣言是来自钟思和朋友的玩笑话,但这却害缘筝被人指指点点。

    “放火的人通常都不肯灭火。学长,你为什么不出面澄清?

    你这样怎么能让学姐喜欢你?”徐胤书轻叹:“如果你要让全校都知道你‘失恋’的事,那我告诉你,到时候事情愈闹愈大,教官会把我们全都叫去质问。我实在看不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好话说到这,他和钟思也没啥好聊了。

    钟思苦再想不通,到时候也只有请教官来指点这迷失在爱情旅途上的小搬羊。徐胤书不想以学弟的身份教训学长,免得钟思又去和朋友说个笑话,他就成了欺负学长的恶棍。

    徐胤书转身离去,他不知道自己讲这些话到底有没有用?

    只希望钟思别再缠着缘筝,让缘筝不论走到哪都有被“跟监”的感觉。想起缘筝,徐胤书又觉得开心,于是他边走边唱歌。

    “胤子!”杜缘筝的呼唤从后方传来。

    虽然冷战结束,杜缘筝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加热络,但徐胤书记得自诩为爱情专家的缘笛说过;

    “人总是嫌嘴里含着的肥肉味道不好,又以为远方的烂肉很香。所以谈恋爱时不能和对方黏的太紧,免得对方嫌你烦,久了就不理你。”

    所以,徐胤书故意对缘筝的呼唤不予回应,他想知道自己若对缘筝冷淡一点,她会不会紧张?

    徐胤书自顾自地往前走,却听见缘筝愈喊愈焦急,忽然,碰地一声,有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

    徐胤书一转身,只见缘筝跌坐在地,旁边倒着一辆脚踏车。

    原来是缘筝借了女老师的车子在校园内骑车健身,刚好看见徐胤书走在前面,她喊了几声,而徐胤书不但是没有反应,并且还继续往前走。杜绿筝慌忙骑车追赶,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了。

    这种若即若离的策略还真是要人命!徐胤书一边跑向缘筝,一边把假充是恋爱专家的缘笛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顿。

    “我喊你好几声了,你到底有没有把耳朵带出来?”杜缘筝嘟着嘴,埋怨徐胤书为何不理她?

    徐胤书蹲在缘筝身边,看着绿筝举起双手、掌心朝上,在两手手腕的地方各有一片三个十元铜板大小的擦伤,而且还有点状出血。徐胤书又心疼又愧疚地将缘筝扶起来。

    “到保健室去擦葯吧!下次我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杜缘筝抿着唇在前面走,而徐胤书仿佛像犯了错的十岁娃儿,一脸谨慎惶恐,扶着脚踏车在后面跟着。

    到了保健室,徐胤书将车子停在走廊上,陪缘筝去找护士阿姨擦葯。当葯水经由棉花棒接触到伤口时,缘筝拼命眨着眼睛,这是她在疼痛时的反应动作。

    “以后我要是受伤了,你就直接把碘酒灌进我的伤口里,算是给我小小的处罚。”徐胤书为了让缘筝忘记手伤的痛楚,便开始胡言乱语:“你可以把我的皮揭开一点点,然后用滴管装碘酒,叭嗤一声,快、狠、准地把碘酒喷向我的伤口,淹没我的痛觉神经。”

    杜缘筝笑着瞪了徐胤书一眼:“我现在就拿注射针刺进你的指甲缝里,不是更好?”

    “你可以喂我吃一大包的盐巴,这样我就会一直吐,吐到手脚无力。”徐胤书又想出虐待自己的好办法。

    “我们牧场里有盐砖,你去拿一块来吃下去。但我看你还吃不到半块,就会威得受不了跑去喝水,愈喝愈多,最后就像一只胀大肚子的丑青蛙。”

    杜缘筝不再感到手上刺痛难受,她异想天开,让徐胤书在虚拟的情境里受到处罚。如此既能让她消消气,也不至于伤害到徐胤书。

    护士阿姨替杜缘筝在两手手腕缠上绷带,贴上胶带固定妥当。徐胤书夸张地向护士敬礼:

    “真是辛苦您了,您刚刚完成了有史以来最光荣伟大的一项艰巨任务!您替一个受伤的女孩擦葯,而她竟然没有死命挣扎,像疯婆子一样惊声尖叫然后全部的头发都直立起来。”

    “他脑子有点问题。功课压力太大了,他承受不住。”杜缘筝满脸愧疚,向护士阿姨咧嘴一笑。“臭笨蛋,你再胡说,小心我打你。”趁着护士阿姨转身整理葯瓶的时候,她举手作势要拍打徐胤书的后脑勺。

    徐胤书可怜兮兮地求饶:“别打我、别打我,我的两颗眼珠子会因此掉出眼眶。”说实在的,徐胤书还真感谢花艺社一年来的熏陶,让他的创造力及想像力如此丰富,随时随地都能天马行空。

    只有和徐胤书说说笑笑时,杜绿筝才会觉得有趣。想想以前与何梦禅相处时,她都似乎会传染到忧郁的顽疾。她突然觉得自己从前是笨到脑部开八百次刀,或鱼肝油吞掉八百颗也不能变得聪明一些些,她居然会为了何梦禅而神魂颠倒。

    “陪我去把脚踏车还给老师吧!”杜缘筝微笑着对徐胤书说。

    徐胤书故作谨慎地问:“你现在还可以走路吧?”

    缘筝受伤的地方是手腕而非双脚,自然能够行动自如了。

    但杜缘筝知道徐胤书不是故意说废话,而是想逗她开心,只要能让她一整天都有好情绪,她就不至于太在意自己手上的伤。

    “我不但能走,要是谁惹我生气,我还可以一脚把他踹到戈壁大沙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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