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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热小说网 www.qirexs.com,凤楼梧桐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甘子梧听得这店小二之言后,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战,暗暗叫了声:“我的天!”看了那小二一眼道:“竟有这种事?光天化日之下,莫非他们还敢杀人不成?”

    店小二傻笑了声道:“他们是谁也不怕,别说杀个人了,就是烧房子你看她敢不敢?”

    甘子梧不由皱了皱眉道:“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是被杀了呢?”

    小二脸色一红,怔道:“他们一去不回,东西还在我店里呢,不是死了是怎么了?”

    子梧低头想了想,着实心中被吓了个不轻,当时还面上装着镇定的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去蹄风岭的事,你可别对人说,以免大惊小怪,我自有办法。”

    店小二诺诺连声的退下。甘子梧待其走后,不由剑眉微颦,他脑中不禁感到极度的困扰,实在想不通柳傲霜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想着把身上衣服宽了一下,剑也解下来,须臾店伙端上茶水。

    甘子梧一个人在店房中喝着茶,霎时之间天已大黑,这松口渡一带,民风朴实,大半多已歇息,只有几处灯光还依然在燃着,阵阵的江风,由江面上向这山洼里吹来,他忽然站起了身子,齿咬下唇,脑中却不由在想着:“我一定要去看看,这蹄风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地方!”

    虽然那店小二的话不能不令他有所惊惕,可是师命如山,就是刀山油锅,也不容许自己不退而去。这么想着,他果然就不再犹豫了,当时换了一套紧身夜行衣,外罩青绸长衫,将长剑系于背后,又在房中约莫候了一个更次,这才推开了窗,飘然而去。

    甘子梧脑中回忆着方才从店小二口中套出去蹄风岭的地址,一路放开了脚步,紧行而下,渐渐愈行地方愈感荒僻,只是一片田舍,住家的人都很少。

    眼前是一片竹林,有小径穿林而入,四面竹声窸窸,在静夜之中听来真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正行之间,忽听身后似有人嬉笑之声,仿佛是和自己同方向而行。

    甘子梧忙向路边一闪,遮身于竹林之内,行目外视,不一会果见有两条人影,边言边走,由那小竹径向前行进,由二人语言外貌上判来,此二人竟是两个少女。

    目光之下,但见二女一身白绸素衫,被夜风吹得飘飘欲仙,似闻前行那身材修长少女回头笑道:“师妹,快走吧,别只顾着闹,时候可不早了哩!”

    语音带着一口川音,听来十分悦耳,身后那少女闻言格格一笑道“你真是被师父给吓破了胆了,晚回去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那身材修长的少女停住了身形回头一剪双眉道:“好个小丫头,你胆子可愈来愈大了难道你忘了上次被罚的事了?要不是我给你讲情,你呀”

    说着这少女不由噗嗤一笑。甘子梧不由心中怦然一动,暗暗叫了声:“好美的女孩”真想不到在此荒凉的野林之中,竟会有如此姿色的少女。如霜的月光之下,这少女那双明亮的眸子,和散在两肩上的秀发,再衬上她那一身素雅的绸衣,乍看起来,只疑是月里嫦娥,人间何能有此国色天香?

    甘子梧一时顿觉目光一亮,那双迟豫的目光,竟是被这长身玉女绝代风姿,给牢牢的吸住了。

    此时那身后少女也已行近,口中喘笑道:“得啦!别神气了,知道你是师父跟前的大红人”

    说着抿嘴一笑,看了看天,又皱了一下眉含笑道:“真个的!我真走不动了,好姊姊!就依着我歇一会吧!你看天上的月亮有多美呀!我们只坐一会就走好不好?”

    前行少女叹了口气道:“我可真对你没有办法,好吧!就坐一会吧!可只许歇一会!”

    说着竟转身往甘子梧身前走来,甘子梧不由大吃了一惊,方想别是自己露了身形了吧。心中正自焦急,却见二女一前一后,眼看已快行至自己身前,竟自突然停步,接着就见那长身少女,由身上取出一方丝巾,在一方的白石之上抚了抚灰,相继落坐,甘子梧这才放宽了心,于是更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了。

    二女落坐之后,甘子梧这才把二女形貌看了个清清楚楚,愈法惊异不止。

    只见那长身玉女,年约十八九岁,蛾眉淡扫,杏目流晶,偶一伸手掠发,纤手如玉,肤如凝脂,真个是直如水新荷,她身旁那少女,岁数也不过十六七岁,虽然也可说是眉清目秀,可是要是和那长身少女比起来,可就差得多了。

    二女相继落坐后,甘子梧才看清,那身材略矮的少女身后,尚背着一个颇为细致的花篮,此时顺手取下,放于石上,笑了笑道:“别瞧这一段路,可真不近呢!我腿都走得酸死了”

    那长身玉女嫣然一笑道:“这位老太太可真没办法,每天光为了给她老人家采花,就要跑上二十里山路真是吃不消!”

    甘子梧心中一惊,心说这位老太太是谁?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好徒弟,想着不由得却又着急起来,他倒不是急别的,只是暗恨自己好好躲个什么劲,现在可好,这两个少女就坐在自己前面,想动也不能动,本来也不认识她们,也用不着藏,现在要想出来,反而不便了,想着心中不由得大为后悔,正自自怨自恨的当儿,却听得那另一少女笑指着天空道:“师姊!你看今天的月亮真好,又圆又亮,我真想能到月亮里去玩才好呢!”

    那长身玉女抬头看了看,忽然叹了口气道:“是啊!再过两天就到中秋节了日子过得可真快!”

    说着她顿了顿,像想起了一件事似的哦了一声,遂问那另一少女道:“道凤!你还记得这个月十五,师父约的是谁么?”

    甘子梧听得不由一惊,当时凝神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喘,倾耳听去,却见那被称道凤的少女,仰首想了想道:“好像是送到岷江的,请的是一位姓尹的听师父说这个老家伙可厉害得很呢!”

    长身玉女闻言低头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请的是岷江老人尹一波,这位尹老前辈本事可大着呢!我真奇怪,师父这两年来性情怎么会变得这么激厉动不动就杀人!我真替她老人家担心!”

    道凤皱了皱眉道:“师姊!你看这位姓尹的会不会来?唉!我真希望他不要来才好!”长身少女微微冷笑了声道:“人家也是成了名的侠客,哪有怕死贪生的,只要接到了师父的请帖,我想一定是要来的!”

    另一少女闻言后张大了双目道:“那不是又要糟了!”

    长身少女叹了一口气道;“这尹一波与师父也不知早年有什么瓜葛,好像有一件事关系着师父似的,你忘了师父找了这尹一波好几年了所以据我想,也许他们之间的事,并不是打所能够了结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甘子梧不由心中更是一动,正想细心倾听下去,却不料一时倾身过度,无意间,身子压了竹子一下,咯喳地响了一声,不由大吃一惊,身子前迈了一步,咯喳的又响了一声,这么一来,二女可都惊觉了。

    就听那身材较矮的少女一声惊叱,跟着人影一晃,已纵至自己身前,寒光一闪,竟是一口利剑,直奔甘子梧当胸刺到。

    甘子梧惊慌之下,自知身形已然败露,也不便再掩藏了,只急得口中唷了一声,慌忙之下向前一窜,闪开了身后少女的剑尖。

    那少女一剑不中娇叱了声:“好大胆的小贼,我看你往哪里跑?”说着娇躯竟自腾起,赶紧往下一落,掌中剑“流星赶月”刷地带起一溜寒光,直往甘子梧右肋上猛扎了去。

    甘子梧这一现身,本想与她们解说一番,却不料这少女,来势如此急猛,即使想开口也没时间,只好先顾眼前要紧。

    这一剑来势如电,要是给它扎上,准是活不了,当时不由也动了怒,容得少女这口剑剑尖已点上了衣服,甘子梧猛然向上一举双臂,全身围着那锋利的剑尖滴溜溜一个急转,已至少女身旁,口中厉叱了声:“姑娘住手!”

    那少女以为,定是那里跑出来一个江湖无赖,偷听自己姊妹说话,还不是手到擒来,却不知一连两剑,竟连对方衣边也没沾上,不由大惊,此时再听甘子梧这么一声大喝,不由一时倒怔住了。只是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突然现身的怪客,不发一语。

    甘子梧喝住了这少女后,不由得冷笑了声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又没招惹与你,何故出手就用剑伤人?”

    这少女和甘子梧方才对手之时,那长身玉女,只是在一旁抱着一双玉臂,注视着二人,一言不发。

    此时闻言款动了莲足,向前走了两步,依然是不发一语。那另一少女闻甘子梧言后,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这人好没来由,既是行路之人,如何在一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准不是好东西,你还想跑?”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娇躯向前一滑,又已到了子梧身前,掌中剑绕起了一片光墙“秋风扫叶落”直往甘子梧双腿上斩了去,甘子梧不由忙向上一拔身,纵向一旁,俊目一扫那长身少女,却是唇角带着微笑,大有幸灾乐祸之色,不由急道:“喂!你可管着点这位姑娘呀,宝剑不是玩的!”

    长身少女见甘子梧那种狼狈的样子,不禁噗哧一笑,杏目瞟了他一眼。

    甘子梧方才以为,她定会出声喝止眼前这少女,谁知她却格格一笑道:“道凤!狠狠地用剑砍,别怕,输了还有我呢!”

    那持剑少女闻声哼道:“师姊你放心!他跑不了!”

    说着话娇躯一弓一伸,已用“海燕掠波”的身法再次窜近,掌中剑“笑指天南”点起一点寒星,直往甘子梧“志堂穴”上就点。

    甘子梧本想那长身少女定会出言喝止,谁知她反倒变本加厉,当时不禁将牙一咬,少女剑到,他忙凹肚吸胸,向后退了一步,容得少女剑势已过,他口中哼了一声,猛出右手“顺手推舟”直往那少女腕上就劈,这一式用得劲力十分充沛,那少女手中虽持有长剑,也不禁一连后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稳。甘子梧身形已错开一旁,单手后背“呛!”的响了一声。

    午夜里闪出一道光华,甘子梧竟将长剑撤了出来,少女见状不由呆得一呆,甘子梧不由乘势冷笑了声道:“姑娘何故逼人太甚,莫非我甘某是好欺的么?”

    说着俊目旁视,却瞟向那长身少女,微微带着冷笑。持剑少女本姓朱名道凤,长身少女姓谢名小莉,同为天魔女柳傲霜门下弟子,武功均已入门。

    尤其是那长身少女谢小莉,外号人称罗刹女,掌中剑确已尽得乃师真传,此妹天生丽姿,可当之国色天香,只是个性奇特已极,而且心狠手辣,只要犯在她手中的敌人,简直可说是无一幸免。

    因这谢小莉武功既得柳傲霜真传,且个性既又与乃师有几分相似,故此夙日极得乃师欢心,只是此女心底极为纯洁善良,尤其对于正邪之间,分得十分清楚,所杀敌人,除非是罪有应得,很少误杀好人,为人也极为正道,急公好义,只是易喜善怒,故此江湖上多以罗刹女称之。

    她自己也不以这外号为意,此时随这朱道凤奉命往对山“小屏秋”去采一种叫“睡莲”的异花,却不知竟在归途上遇见了甘子梧。

    起先她同朱道凤感觉完全一样,只以为是一江湖败类之流,谁知见他同朱道凤一动上手,才知道是一武林中难得的高手,不由轻视之心去了一半。

    再一细看这年青人的那份俊姿,芳心中竟不由对他生出了不少好感,那一份轻视之心去了个净尽。

    再由对方言语之间可判出,这少年果真是一无辜者,芳心本思喝止师妹,但转念一想,她却有意不令他们停止,只在一旁暗暗揣度子梧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功夫。

    是故见甘子梧拔剑在手,却正好对了心意,看了朱道凤一眼道:“师妹,这可不能含糊,把这厮给抓下来!”

    甘子梧心说:“好丫头,你专门在一旁施坏吧,等会我再跟你好好算算账。”

    朱道凤闻言冷笑了声道:“看不出你还会施剑,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话一说完,莲足轻款“绕步盘身”已行至子梧身前,掌中剑“白蛇吐信”点起一点金星,直取子梧咽喉。

    甘子梧容对方剑已快至,猛地一翻手中剑“冷带系腰”“呛!”地这么响了一声,两口剑撞在了一起,击起了满天的金星,甘子梧是“黄龙卷首”往内同时一凑,又打作一团。

    一刹时但见寒光闪闪,人影憧憧,午夜里两道银虹上下翻飞,冷森森的剑光耀目难睁,一瞬间已对了二十余招。

    这一番疾斗,直看得那一旁的罗刹女谢小莉暗自惊心!

    因为她没想到这突然现身的少年,竟会有如此一身惊人的功夫,看来自己师妹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了。

    果然朱道凤此时剑走轻灵,直往甘子梧臂上削来。甘子梧长剑后撩击开了来剑,跟着向下一推剑“顺手推舟”这一招施得极为轻灵,朱道凤若不抛剑,这只右手就别想要了,若是想抽剑回避,也是不可能了,不由吓得惊叱了声:“呀”惊魂之下,只觉对方剑气如虹,在眼前一闪,却听得那少年冷笑了声:“算了吧!”接着手中剑呛的震了一下,甘子梧竟退向一旁,冷然不发一语。

    虽只是这么一震之感,可是朱道凤已差一点宝剑脱手,一只右手齐根酸疼,就连眼泪也差一点流了出来。

    这才知眼前这少年人,竟是一身怀绝技的人物,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由此一招看来,分明是对方手下留情,要不然自己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如此一想,又怎能再和人家动手?只在一旁痴痴的看着甘子梧,也是一语不发。甘子梧虽手下留情,但本心想把她手中长剑震脱了手就算了,谁知暗运臂力一震之下,那少女宝剑竟是未被震脱,心中不由暗吃了一惊,暗惊这少女好大的臂力。

    甘子梧此时尴尬的将长剑还入鞘中,对着痴痴而立的朱道凤一拱手道:“甘某一时无意过此,竟被姑娘误为贼盗之流唉这话真是该怎么说呢!”

    他皱着眉看了谢小莉一眼,心中暗想那不是你这个丫头施坏却见那谢小莉正抿嘴而笑,她笑着上前了一步,瞟了甘子梧一眼,再回目瞧了一下朱道凤道:“算了吧!我们饶他一命算了!”

    朱道凤闻言红着脸将长剑收回匣里,冷笑着对甘子梧道:“你还不走等什么?”

    甘子梧闻言剑眉一挑,忽然他想就算了吧,跟两个女孩子家,还能斗出什么名堂来,只狠狠地瞪了二女一眼,掉头而去。

    不想方一举步,却又听得那长身少女笑叱了声:“回来!”

    甘子梧不知所以然忙回过了头,却见那长身少女欲笑又怒的嗔道:“你叫什么名字?”

    甘子梧沉着脸道:“我姓甘!”

    朱道凤在一旁岔言怒道:“我早知道你是姓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甘子梧不由星目一转,强忍着一腔怒火对着那朱道凤道:“姑娘好一张利口,我偏不说,你又能奈何我?”

    那少女被说得玉面一红,正要拧背拔剑,却被那长身少女拦臂阻道:“师妹算了”

    遂杏目一转甘子梧笑道:“我师妹年幼无知,望甘兄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好!”甘子梧见这少女竟突然转了口风,也不由盛怒全消,当时低道了声:“那里!那里!”

    谢小莉却接着笑道:“那么甘兄大名是?”

    说着一双星星也似的眸子,却笑视着子梧,似在倾听回话。

    甘子梧不由心中一动,竟自情不由己的呐呐道:“在下姓甘名子梧敢问姑娘?”

    谢小莉嫣然一笑道:“我姓谢,她姓朱!”

    说着用手指了身旁的少女一下,却又接笑道:“名字嘛!暂时先不告诉你”甘子梧心说好狡猾的丫头,把人家的名字骗出了口,自己却是守口如瓶,想着气得哼了一声,却见那朱道凤正自抿嘴而笑,不由玉面一红,冲着二女一抱拳道:“既如此,在下告辞了!”

    却闻那谢小莉叫了声:“甘兄请慢!”

    子梧皱眉道:“姑娘莫非有事么?”

    这罗刹女谢小莉启齿一笑道:“甘兄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甘子梧陡然一惊道:“这里不是蹄风岭么?”

    此言一出,猛见那长身少女蛾眉一竖,满面青霜的叱道:“不错!甘子梧你有几个脑袋竟敢擅入这蹄风岭,莫非你不知这是禁地么?”

    甘子梧不由暗吃一惊,本想表明身份,出示那天魔女柳傲霜的请帖,可是转念一想,还觉得不到时候,当时闻言,佯作不知的怔道:“谢姑娘的关照,在下新来此地,竟是不知,我这就离开就是了!”

    说着转身如飞而去,耳中仿佛听得那朱道凤叱道:“师姊!把他拿下来,这小子深更半夜的来此准没好事”

    那谢小莉只是哼了声道:“由他去吧!”

    甘子梧听到此,身形已翻下了六七丈,正巧眼前是一处凸出的山岩,甘子梧忙将身形掩于石后,仰首上视,却见谢朱二女向岩下看了一会,转身而去。

    甘子梧心中一动,暗忖:“我正想找这柳傲霜不着,眼前既放着她两个弟子在这里,我何不跟踪她们一程?”

    想着身形猛然向上拔起,一路兔起鹤伏的又紧盯着二女跟了下去。

    前行的二女边说边行,笑语如珠,似在诉说着方才的事,一路直往山前而去。甘子梧紧紧后随,没带出一点声音,似如此跟了挺长的一段路,眼前景致更较方才为佳,一轮皓月高悬天空,映照得这眼前山景一石一树直如图画一般。

    远远山谷之中,用松枝搭起了一座大门,门侧插着两枝冒烟的油松火把,黑烟袅袅,火光炯炯,照得这所巨宅,好大的一番势派,甘子梧暗忖:“莫非这就是那柳傲霜的住处么?”

    想着却见眼前二女,各自脚步加快,一路向那巨宅驰去,待行近那大门时,却不直接由大门进去,竟绕向一边,相继住足,甘子梧也忙掩身石后。

    身方藏妥,却见那谢小莉回头顾视了一番,微见那另一少女伸手穿入树枝叶中,似微微拉了一下什么东西,跟着丝丝的一阵细声,那一面树墙,竟整整翻开了一扇,二女翩然而入,接着那扇树屏又自合好如初。

    甘子梧心中不由吃了一惊,暗疑二女为何舍大门而不入,却走此暗门?

    想着先静静的等了一会,见二女不再外出,这才仗着胆子向前窜近了些,这一走近,才暗自惊心,敢情这所大门的高度少说也有五丈,四周有两面背山,山高数十丈,还尽是峭壁,另两边也有五丈许的高墙,墙身上满生的都是些藤蔓,看过去直如是一丛树林一般。

    甘子梧不敢冒然由墙上纵入,遂轻步行至方才二女探手之处,细心找了半天,果见有一乌黑铁环垂吊藤蔓之中,甘子梧不由用手轻轻往下一拉,但听丝丝一阵细声,那墙上突然如前翻开了一扇。

    甘子梧不由飘身一旁,略等了一会不见有任何动静,这才大着胆子蹑足而入,待身行进后,那扇门又自行关上了,他勉强定了定心,略一打量这院中形势,不由暗叫了声:“好大的地方!”

    目光望出,满是些奇花异草,白石星罗,最奇是各石座落井井有序,三五一堆,有青石小径穿到石中,甘子梧只一观已惊出一身冷汗,暗忖怪不得那谢朱二女不由大门而入呢,敢情这院中,竟列有如此阵式,自己幸未茫然探足,否则此刻怕不早已困入这石阵之中,听凭宰割矣!

    想之真是不寒而栗,而眼前暗门所通为一曲暗小径,想之定为这屋中不明阵法之弟子所私行,甘子梧惊魂乍定,注目细观,见小径所通为一翠楼,楼之四周环种植着不少青竹,月光之下竹影婆娑。

    楼上似微有灯光,丝丝透过竹枝,甘子梧技高胆大,暗忖:“我既然来了,总要探视一番,这柳傲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想着展开身形,倏起倏落,一霎那已掩近那所翠楼,忽见眼前人影一闪,甘子梧不由猛然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陡然拔空,轻轻的飘上了楼檐之尖,身方下伏,已看清了竟是一青衣少女由楼内外纵而出,一路向前飞纵而去。

    甘子梧在瓦面上扒伏了一会,这才仗胆飘身回廊,耳中仿佛听得楼角偏室之中,微微有人谈话之声。

    甘子梧不由蹑足窗前,隐身廊柱之后,凑目一扇雕拦格窗之前,由窗帘缝中向内一看,不由怦然心中一动。

    目光观处,室中布置清雅已极,一色的浅绿装置,四壁为一色绿石镶嵌,打磨得光可鉴人,壁上悬有一剑一琴,另有一长几之上却置着笔砚尺管,无不形式古雅。

    案前紫藤书架上缥湘千帙,另有一青玉木托上,置一三足小鼎,此时正袅袅地冒着白烟,传出阵阵檀木清香。看到底,甘子梧已知室中主人不俗,不由侧目旁观,竟见那室中靠壁陈设一个极大的软垫蒲团。

    在蒲团之上,此时正跌膝端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凤目半合,犹露出一线目光,隐隐散放出炯炯神光。

    这妇人身着一袭黑纱便袍,双膝仅在长襟之下,体态轻盈,长眉樱口,头绾叠翠堆螺髻,面色红晕欲滴,虽是六旬左右的人了,望之犹如三十许,只是一张素脸,丝毫不染脂粉之色。

    甘子梧心中方自惊吓,暗想:莫非此人竟是那震惊武林的天魔女柳傲霜不成?怎么竟会是如此一个人物?

    甘子梧想像之中,这柳傲霜不是一鸡皮鹤发的怪老婆子,也定是一面目狰狞的老妇人,却不料竟是如此一个人物,心中不由惊异不止,尚还不敢相信这妇人就是那天魔女柳傲霜。

    正自惊愕之间,忽见这中年妇人双瞳猛开,神光乍露,猛然扬起一双玉掌,平空慢慢抓去,甘子梧心中正自猜疑这是何故,却猛然觉得眼前灯光乍暗,那原置于室内长案两端的两盏青瓷古灯,一霎那竟自灯光如豆,耸耸欲熄。

    甘子梧心方黯然,却见那妇人双掌徐徐传开,灯光竟随着她启指之势,又复大亮,光度竟更胜先前。

    直把窗前偷窥的甘子梧看了个惊心动魄,他知道这是一种干天的阴黑功力,和至阳的太虚元劲同为内功中登峰造极的功力,非内功已至极上地步者所敢轻易问津,想不到这中年妇人,竟有此等功力,怎不令人望之栗然。

    惊叹之间,那妇人已运指如初,室内灯光时明时暗,如此数十次之后,她才袖手膝上,凤目竟自微微又合上了。

    甘子梧心中一阵悚然方欲转身离去,忽见那妇人凤目再开,却隐隐听见有人叩门之声,妇人启唇曼哼了一声:“进来”室门开处,进来了两个少女,甘子梧不由一怔,认出了二女正是方才和自己途中相遇的两个少女。

    此时二女各自躬腰对着那妇人行了大礼,由那谢小莉发言道:“睡莲已采得,弟子等已植于后山冰潭之中,请师父一观”

    妇人冷然的点了点头道:“已种好就算了,我明天白天再去看也不迟,只是你二人为何耽误到此时才回来?”

    说着凤目轻瞥,神光四射,俨然冰姿,好一付不怒自威的风采,二女被看得打了个冷战,相继对视了一眼,呐呐不能出言。

    天魔女柳傲霜不由长眉一挑,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不说呀?莫非有什么隐秘不成?”

    朱谢二女对观了一眼,朱道凤不由抖声道:“弟子二人采得睡莲后,只在途中休息了一会,因贪赏月色”

    不想话尚未完,柳傲霜猛然一声叱道:“胡说!”吓得朱道凤打了一个寒噤,天魔女柳傲霜跟着微微冷笑道:“好一番谎言,赏月色?莫非这冷云居中月色不好么?”

    说着凤目一扫那谢小莉道:“小莉你说!”

    谢小莉玉面一红,看了一旁的朱道凤一眼呐呐的道:“弟子归家途中,遇见一少年,因师妹责其无故擅入师父禁地,一时不合打了起来”

    天魔女听到此面色一惊,冷笑了一声道:“那人你们捉住了没有?”

    谢小莉不由脸色一红,忙躬腰道:“弟子无能,竟被那少年跑了此人功力在我姊妹之上,致使被他跑了”

    不想话尚未完,蒲团上的天魔女一声厉叱道:“住口!”

    吓得二女面无人色,各自后退了一步,天魔女冷冷的接道:“这人无故擅入,定有原由,你二人竟容他轻易离去,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冷笑了几声道:“这少年叫什么名字?”

    朱道凤呐呐的道:“他他姓甘”

    此话一出,就见那天魔女,猛然双目发直的,由蒲团之上一站而起,满脸惊喜的叫了声:“什么?他他姓甘?”

    朱道凤话方出口,见师父竟自惊成这种样子,不由一怔,天魔女带着满面惊喜之色,叫道:“什么?他姓甘?”

    谢小莉在一旁不解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姓甘,师父您”天魔女发着战抖的声音,急问道:“他是甘如石?是不是甘如石?”

    窗外的甘子梧不由打了个冷战,差一点惊出了声,心说:他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却见谢小莉惊怔的摇了摇头道:“他不叫甘如石,是叫甘子梧!”天魔女忽然面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一跤坐于蒲团之上。由不住流下了两行泪来,她像感触起一件极度伤心的往事,由不住轻挥了挥玉手道:“你们退下去吧我知道了”

    二女相视默然,向师父行了一礼,各自退出室外。甘子梧此时不由惊疑万状,见二女退下,本想就此别去,谁知身方后退,却听见室内的柳傲霜用着断肠的声音悲呼道:“甘如石!甘如石”

    子梧本已离窗,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忙又凑近目光,却见柳傲霜泪如雨下的痴望着室顶,口中断续的唤着自己父亲的名字,仿佛还在念着什么,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已被晶莹的泪水所填满,方才那种凌厉的神色,一霎那已化为乌有。

    甘子梧心中不由猝然激动,心说:“莫非这魔女口中所唤的甘如石,就是自己去世的父亲不成?还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他想父亲已去世将过二十年了,又如何会和这柳傲霜发生什么感情?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由于天魔女这么一哭唤,甘子梧不由也感到一阵莫名的辛酸,想起了那他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由不住一阵抽搐,伏在窗前唏嘘不已,一时泪如雨下,他可忘了此时身处何地,竟自哭出了声。

    室中天魔女柳傲霜,正在伤心之时,忽听窗外抽搐之声,不由一挑蛾眉,大吃一惊,猛然由那蒲团之上一跃而起,口中叱了声:“什么人?”

    玉掌平推,就听“喀喳!”的响了这么一声,那扇雕空的格窗,轰然全开,震成了个粉碎。

    窗外的甘子梧正在闻语伤心之际,忽见室中妇人猛然跃起,自知身形败露,慌不迭向后撤步拧身。

    不想身方退出尺许,眼前窗扇一声大震,竟自粉碎,不由低道了声:“不好!”健躯方向上一窜,却听见身后一声娇叱道:“哪里走?”

    跟着就有一股生平从未领受过的疾劲之风,袭脊而入。

    甘子梧自然识得这种掌力的厉害,只要容得她这种力量推出,自己这命可就保不住了,想到此,哪还敢再图逃意?只好将腰向前一躬,乍看起来,像似为身后妇人的掌力逼得如此,事实上这却是一种逼攻双关的绝招,甘子梧运用得异常迅速。

    他身形向前一扒,不待身后柳傲霜抽招换式,已一拧腰身“斜打天门”矫健的躯体,活似一条闹海惊龙,双掌一左一右,以“灌掌”的姿态,直往柳傲霜敞开的两处“气海俞穴”上打去。

    这种突然的变招,施来非常惊人,就是天魔女柳傲霜,—猝然无防之下,也不由大吃了一惊,只见她玉掌猛然向后一收,双踵提劲向上一弹,整个躯体笔也似直的拔空而起,就如此,甘子梧的一双掌沿,却已擦着她的衣边而过。

    柳傲霜身在空中,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更把这人恨之入骨,稀星明月之下,但见这天魔女柳傲霜活似一头大彩雁,猛然向上一踢莲足,头下脚上,就空发掌,带着无比的疾劲之风,直往甘子梧当头扑下。

    这种凌厉的招式,足令当者惊心,甘子梧向前一迈步,那种凌空的罡劲,竟迫使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吓得忙向右转步,可是那种劲道,仿佛是一道钢匝,几乎连举足都是不能,这才知果然厉害,不由大吃了一惊,正自心想这可完了。

    可是事情是如此的突然,就在天魔女双掌方要外发的霎那,一线月光正自下射着,眼前这人的脸,眉目之间,竟似一人,她几乎惊得呆了。

    双掌本已击出,猛地向后一撤“细胸巧翻云”在空中一个疾翻,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口中急唤了声:“甘你是甘?”

    子梧闻言不由一惊,一连后退了数步,吃惊地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姓甘?”

    这中年美妇闻声几乎惊得呆了,她注目着子梧半天才连连后退道:“不不不可能你决不可能是如石,你太年轻了”

    甘子梧猝然大吃了一惊,忽然他剑眉一挑,满面愤慨的道:“在下甘子梧乃是岷江老人弟子,今因家师患病,不克应前辈之约,是故由弟子代师往应,请前辈手下留情!”

    这妇人闻言哦了一声,面色不减的点了点头道:“尹一波不敢来,我知道”

    子梧虎腰一挺,正要发话,这天魔女柳傲霜,却冷笑一声道:“很好,你来也是一样”

    说着话,那双瞳子里射出两道奇光,令人不敢逼视,娇躯也微微移动着往上凑来,甘子梧见状只以她定是要出手向自己发难,不由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双掌蓄式以待,却见那天魔女双眉微微一皱道:“我问你一人,你可认识?”

    甘子梧恨声应道:“前辈请讲!”

    柳傲霜苦笑了一下道:“甘如石是你什么人?你说!”

    子梧不由一怔,遂呐呐道:“那是先父!”说着猛一抬头,两道如电的目光,射向对面的妇人,抖声道:“你你如何认识?”

    天魔女在突一闻到那“先父”两字,面色忽然变得苍白,惊呼了声:“你说什么?他莫非已经死了?”

    甘子梧一时泪如雨下的点了点头。忽然这妇人娇躯如箭也似的窜起,往下一落,倏出右掌直往子梧脉门上扣去。

    这种突如其来的“伸云手”正是武林中传不多见的一种功夫,和武当派的“分云爪”有异曲同功之妙。甘子梧惊愕之间,突觉右臂一麻,已被天魔女这种突然的手法,将穴道给拿了个死死的,竟是不能移动分毫。

    然而他依然内心明白,只是不能再出口发音罢了。

    天魔女此时全身抖成一片,瞪目欲裂的看着子梧道:“这是谎言你实说!要不然我活劈了你”说着话,她的泪已由不住像两条小长虫也似的,自她那双秀目中流出,那只扣着子梧脉门上的手,也跟着松开了

    甘子梧见状心中不由大是不解,天魔女手方一松,他已盘步绕身,转出一旁,口中惊呼道:“前辈你”话未完,已见天魔女娇躯如飞也似的,再窜而上,玉掌上举,五指箕开,带着一股极大的劲风,向甘子梧面上抓来。

    甘子梧不敢迟豫,忙向外一塌身,闪开一旁,但此时天魔女柳傲霜直如厉魂附体,仿佛已完全丧失了理性似的,口中娇叱了声:“你还想跑?”

    纤腰扭处如影附形,依然是出掌直往甘子梧后心上猛抓了去。

    甘子梧此时不由也被激得火起,心忖:“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难道我就怕了你不成?”

    想着向前一抢步,容得天魔女玉掌已临后脊,倏地一个“怪蟒翻身”“刷!”地一声已转了回来,轻舒铁掌“白猿献果”向上猛的振臂托起,直往天魔女面上震去。

    这种招式施得真是吓人,快同电闪一般。按理说,在如此情形之下,要想能接过甘子梧这一式“白猿献果”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可是眼前这天魔女柳傲霜,却是异同常人,二十年来遭逢奇遇,学得一身惊人的功力,再入中原,到目前为止,竟是举世无匹,她又如何败在像甘子梧如此一个尚未出道的少年呢?

    诸君可曾知道,眼前这天魔女柳傲霜到底是谁呢?她又如何会认识甘如石?我想如果诸君只需细心的回思一下,本书的首页楔子之中所交代的一切,定会一切都明白了。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甘子梧父亲甘如石的情妇,她也正是叶之文叶之武,洛阳双英的亲生母亲。

    自从她和甘如石的奸情外泄之后,首先得不到叶氏兄弟谅解,当叶氏兄弟欲找甘如石寻仇之时,这可怜的妇人,仿佛已预料到甘如石的不幸了。

    因此她不得不在伤心羞愧之余,唤来二子,暗示他二人,不可取甘如石性命,并声称发现了佩带自己玉佩之人,一定不可取他性命。

    所以叶之文叶之武,能在即将杀害甘如石的一霎那,发现了母亲的玉佩,忍恨而退,饶了甘如石一条性命。

    他兄弟含恨而回,柳傲霜尚在梦中未醒,当时就由叶之文给母亲一信,信中说明和甘如石对敌经过,并言自己兄弟看在母亲面上,已饶他不死,但自即日起,定不再希望见到母亲了。

    留下信后,这一对倔强的兄弟,竟不告而别。

    柳傲霜醒后见字,心如刀绞,但是她却为着心上人甘如石而庆幸,对于叶氏兄弟的背家而走,她虽然痛心,却远不如失去甘如石而甚,于是她稍清理家事之后,也就离家而去。

    她离家的目的,依然是去寻找心上人甘如石,可是她哪里又知道,心上人虽没死在两子手中,却死在他自己的剑下了

    她只以为他定是含愧远走,因此她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踏遍了中原各省,可怜她一个武技并不十分精湛的女人,沿途受尽了人间凄苦,花容渐失,郎君何去?

    就在一年初冬,这可怜的少妇,沦落到了青康边境,在一个雪飞的冬天,遇见了震慑武林的九指乞婆南叶焦,竟为其收之门下,携回大荒山文石峰,十年后,授给她一身罕世惊人的功夫。

    柳傲霜学得这身绝技之后,起初只在塞外边地随师作些侠义之举,但九指乞婆并不是一个十分正直之人,时常也在一些驼帮马客身上取些不义之财,日久天长,这柳傲霜声名竟和乃师一样的响遍了整个的大荒边地,凡是大漠南北,川康青藏一带,只要是行路之人,提起柳傲霜,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其下手毒辣更甚乃师,故这些人就送了她一个外号,名叫“天魔女”

    这天魔女柳傲霜既得师父全身武功,更为武林道上器重,因此在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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