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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热小说网 www.qirexs.com,一朝成为死太监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厉长生骨节分明的大手, 死死压住心口位置。他满脸痛苦神色,这是平日里根本难以见到的神色。

    荆白玉慌张的一颗心脏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不论是厉长生的脸,还是现在的处境,都让荆白玉如坠冰窟。

    “太医!叫太医!”

    “我师父在哪里?!”

    “师父,叫我师父,快!”

    荆白玉的师父可不就是冯陟厘冯医师?厉长生之前想要死遁更换职业,头一次全不成功, 便是托了冯陟厘的福气,竟是被他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厉长生可是领教过冯陟厘能耐的人,死人医活这种事情冯陟厘都干得出来, 更别说如今厉长生根本就未有受伤,若是叫冯陟厘真的来了……

    厉长生当下伸手握住荆白玉的手,荆白玉下意识的也死死抓着他。

    这一碰,荆白玉立刻感觉到手心里有黏糊糊的液体。

    荆白玉呼吸一滞,低头仔细一看,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一阵天摇地动。

    厉长生满手都是血浆, 红色的液体在他指缝间溢出……

    厉长生满身都是血浆, 红色的液体在他胸口上绽放……

    “厉长生!”

    荆白玉慌张之间, 竟是未有发现, 有热滚滚的眼泪一颗一颗成串般的落下。

    “啪——”

    一滴泪水垂落在厉长生的手背之上……

    仿佛十年前的情景……

    “不……”

    “不会这样的……”

    “你不会有事的,我决不允许你有事!”

    荆白玉露出狠戾的神色,当下快速压住厉长生位于心口的伤口, 想要暂时帮厉长生止血。

    “太子殿下……”

    厉长生不着痕迹的阻拦,握住荆白玉伸过来的手,虚弱的说:“我有话相对太子说……”

    “就怕……”

    “就怕此时不说,日后无有机会……”

    厉长生说的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真的便要溘然长逝。

    仿佛他胸口与手心里的红色,真的是血水一般。

    “你别说……”

    荆白玉匆忙阻拦,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厉长生说完了这话,便会突然消失不见。

    “你……”

    荆白玉话到此处,忽然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

    “糟糕……”

    这回轮到厉长生心中“咯噔”一声。

    冯陟厘乃是荆白玉的师父,荆白玉八岁开始跟随冯陟厘学习医术,虽然之后政务繁忙,也便无有太多时间继续习学,但荆白玉是有些个底子的。

    这医术讲究望闻问切,缺一不可,至于这闻……

    荆白玉鼻子可比以前灵敏的太多,方才是他关心则乱,一时慌了神,所以才无有注意其他。

    这会儿荆白玉吸了吸鼻子,顿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厉长生对这个味道最为清楚,可不就是tf唇釉的香气?

    毕竟……

    厉长生胸口与满手的血迹都是假的,不过是悄悄拧了一只血浆红唇釉冒充罢了。

    荆白玉目光有些迷茫不解,眼泪还挂在他的面颊上,已经不再呼喊什么,低头去瞧自己染了厉长生血液的手。

    “太子……不如先听我把话说完?”厉长生神态还算是淡定的。

    荆白玉充耳不闻,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搓,感受着黏糊糊的“血液”……

    唇釉与血液怎么可能是一种质地,不过是颜色有些个相似罢了,仔细辨认绝对不难分辨。

    荆白玉杏眼慢慢的眯起,低声道:“这血液之中,为何还有细密的闪点?”

    “这……”厉长生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现在是否要回答荆白玉的话。

    tomford漆光唇釉01ravageur色号,乃是昔日的老网红,血浆红第一号,曾经一支难求。这唇釉的确是血浆红的颜色,不过……

    其间有很细的金闪……

    “厉长生!厉长生!”

    这个时候宛阳郡主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来周围的刺客已然被击退,再无什么危险可言。

    宛阳郡主跑过来,乍一瞧这满眼的红色,倒抽一口冷气,说:“厉长生你怎么了?别吓唬人啊!”

    厉长生一瞧,眼下怕是要瞒不下去了……

    他干脆像模像样的捂住心口位置,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说:“嘶——心口好疼,但好像没什么大碍……”

    “怎么会没大碍呢!”宛阳郡主惊慌的说:“都是血啊!”

    厉长生保持微笑,说:“并不是血,是我怀中的口脂被打碎了。”

    “嘎巴——”

    一声脆响,是太子荆白玉手指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荆白玉本来吓得惨白的脸色,瞬间殷红了起来,并非因着害羞或者赧然,而是因着恼怒。

    厉长生倒是恶人先告状,一脸坦然又无辜的样子,真诚的道:“方才太子殿下可能是误会了。其实,长生方才想说的正是这个。”

    方才厉长生一脸奄奄一息的模样,还说什么若是不说恐怕日后无有机会,正常人瞧了,十个有九个会觉得厉长生是重伤要不行了,谁会想到,他是要说这样的话?

    荆白玉全然不信,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厉长生,一言不发。

    “口脂?”宛阳郡主大着胆子摸了摸那黏糊糊的血迹,惊讶的说:“好像真的不是血,摸起来感觉不太一样,黏糊糊的呢。”

    若不是关心则乱,荆白玉碰触到这“血浆”第一刻之时,便应当发现其中的端倪。然而荆白玉当时脑子一懵,竟是什么也分辨不出。

    宛阳郡主一脸好奇,还闻了闻,道:“有股奇怪的味道呢。”

    “这颜色!也太好看了罢!血红色的,肯定超显白啊!”

    “哇,里面闪烁的是什么?迎着阳光一亮一亮的。”

    厉长生继续保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淡淡的说:“是挺好看的,就是不怎么成膜,持久性差了点。”

    “没关系!好看就得了!”宛阳郡主倒是豪爽,道:“厉长生,你在哪里买的?给我来十个行吗?不不,要二十个!囤起来才叫人安心。”

    “好你个流安世子。”

    荆白玉眯眼瞧了厉长生半晌,这才突然开口说话。

    他一开口,宛阳郡主立刻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阴风,吓得抿着嘴巴往后缩了缩,识趣儿的想要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荆白玉咬牙切齿的说道:“竟敢蒙骗本太子!”

    荆白玉想起来便后悔不迭,自己着实太过失态,见了那样的场面,一时晕头转向,不只是认错了人,还痛哭流涕……

    “哗啦!”

    荆白玉狠狠的一甩袍袖,转身便走,留下一句颇为阴冷的话。

    “别让我再看到你!小心你的狗命!”

    荆白玉大步离开,厉长生站在原地未有追上,只是瞧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厉长生你疯了!”宛阳郡主这才悄悄贴过来,压低了声音,生怕太子会听到,说:“你是不是故意欺负太子?你真是疯了,太子会拧掉你的脑袋的!”

    “不会。”

    厉长生说的十拿九稳。

    宛阳郡主送了他个大白眼:“怎么不会?”

    厉长生笑着说:“若是太子想要我的命,方才就不会误会我要死,哭得肝肠寸断了。”

    “什么?!”宛阳郡主纳罕的说道:“太子刚才哭了?我怎么没注意?你骗人罢!”

    荆白玉的确是哭了,哭得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八岁的时候……

    荆白玉毅然决然的离去,心中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慌张。

    他虽然愤怒至极,却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

    总觉得更多的是庆幸……

    幸亏这一切是假的。

    荆白玉伸手压住自己的额角,低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宛阳郡主才不相信太子殿下会因为这个哭,毕竟太子仿佛很厌恶厉长生的样子。

    宛阳郡主说:“你就说大话罢!依我瞧啊,太子殿下恐怕更讨厌你了,已经讨厌的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了!”

    “是吗?”厉长生不作一回事的反问。

    【#友好度总览#】

    【荆白玉:-45】

    【危险指数:7】

    【幸运指数:9】

    宛阳郡主是看不到系统提示的,但厉长生瞧得清清楚楚。

    虽说太子荆白玉咬牙切齿的走了,走前还放了狠话,但系统提示,荆白玉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些,危险指数也降低了一点。

    荆白玉内心抵触与厉长生接触,因着他十年前的心中阴霾,因着有很多人想要借着厉长生的名头来接近他。

    荆白玉如何能不抵触这些?如能能不厌恶这些?

    以至于真正的厉长生出现,荆白玉同样抵触他。厉长生越是相像,厉长生便越是怀疑,越是不愿意承认。

    可不论是长相,亦或是说话形式的作风,就连那看起来温柔,实则恶劣至极的秉性,都……

    一模一样。

    荆白玉内心深处是最清楚不过的,在危急之时,容不得他思考太多,便会下意识的做出,作为真心的举动来。

    厉长生并非无事作死,想要戏弄荆白玉一番,其实大有深意在这其中。

    荆白玉慌张离开,不只是对自己方才的举动后悔不迭,也深深的陷入了迷茫之间……

    “好了,回去罢。”厉长生眼看着荆白玉走远,并无追赶上去。

    对于青春期和叛逆期的孩子来说,还是要稍微给些自由的空间才可,否则逼的太紧迫,那小孩指不定又要怎么炸毛。

    荆白玉翻身骑上高头大马,甩开马缰,一口气冲回宫中。

    “太子殿下!”

    有宫女快步走出,见到太子荆白玉浑身血红,当下一脸慌张,道:“太子您这是……”

    “勿急。”荆白玉难得露出一些温和的表情,道:“只是口脂罢了。灵雨你帮我拿一件新衣裳来,我这就换下。”

    “是是,婢子这便去!”宫女连忙答应。

    十年过去,荆白玉身边的宫人来来去去,大宫女四月已然离开,唯独剩下的,唯独陪着荆白玉的,也就只有灵雨一个。

    灵雨如今年纪不小,却不愿意出宫嫁人,荆白玉不想委屈了她,给她寻了不少好人家。可灵雨知道,厉大人已经走了,若是自己也走了,太子殿下还是个孩子,如何是好?

    这偌大的宫殿里,怕是只剩下寂寞与恐惧,再无其他。

    灵雨快速拿来干净的换洗衣裳,道:“太子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

    “还不是那……”厉长生!

    荆白玉差点一个口滑,当下摇了摇头,更正说道:“还不是那流安世子!真是气煞了本太子。早晚有一日,便叫他人头落地。”

    “流安世子……”灵雨也早有耳闻,这流安世子与九千岁厉大人生的是一模一样……

    灵雨沉默了片刻,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太子殿下,有些事情……已然过去了十年,太子殿下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灵雨……”荆白玉露出脆弱的眼神,道:“你已经不记得他了吗?”

    “如何能不记得?”灵雨低声道:“若不是厉大人,灵雨也无有今日,怕是早已死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是……”

    灵雨本就是柔软的秉性,这些年来为了照顾荆白玉,渐渐的坚强起来,在外面谁不知道灵雨姑姑是个惹不得的人物,最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然而说起厉长生来,她与荆白玉同样心中酸涩不止。

    灵雨哽噎了一时,道:“只是婢子不想瞧着太子殿下一直如此下去。太子殿下日后的路还那般长……”

    “我知道,”荆白玉叹息了一声,道:“灵雨你是为我好。但是你不懂的……”

    十年前的事情,仿佛是刻在骨髓间的烙印……

    总在某个看似寻常的漆黑夜晚,出现在荆白玉的梦境之中……

    他亲眼瞧着厉长生闭上眼睛,厉长生就躺在他怀里,渐渐的,一点点的失去了温度……

    鲜血迸溅了荆白玉一身一脸,将厉长生送予荆白玉的兔子顽偶也染得斑斑驳驳……

    不论过去一年两年,还是七年八年,甚至到了如今,荆白玉只要回忆起那副画面,便心疼的无法呼吸。

    灵雨见荆白玉红了眼睛,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这等事情提起不如不提。

    她当下强颜欢笑,赶忙说道:“太子殿下您看。婢子已经将您带回来的兔子顽偶修补好了,您瞧瞧。”

    “这般快?”荆白玉呐喊的说。

    厉长生托宛阳郡主做的兔子顽偶,被荆白玉一把拧掉了头。不过后来荆白玉还是将兔子顽偶从宛阳郡主手中要了回来,今儿个一大早带回殿中,叫灵雨修补一番。

    灵雨见到兔子顽偶震惊不已,连忙将所有手边的事情推掉,赶紧修补起兔子顽偶来。

    灵雨将那兔子顽偶抱出来,毛茸茸的兔子顽偶,莹白似雪,大耳朵垂在脸颊两边,说不出的可爱。

    一模一样……

    就连兔子顽偶亦是一模一样。

    荆白玉伸出手,将兔子顽偶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止不住低头在兔子顽偶的脸颊上蹭了一下。

    感觉……

    亦是一模一样。

    昔日厉长生也赠送给荆白玉一个兔子顽偶,只可惜那兔子顽偶早已被鲜血染红。任由灵雨如何清洗,血渍仍是斑斑驳驳,兔子顽偶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就仿佛是染血的荆白玉一样。

    灵雨将那染血的兔子顽偶悄悄的收进了箱子里,不想叫太子殿下再瞧见,这么多年,灵雨无有料到,还能再一次看到一模一样的兔子顽偶。

    “真可爱啊……”

    荆白玉摸着兔子耳朵,低声笑着说。

    灵雨见荆白玉难得露出笑容,低声道:“太子可饿了,婢子去为太子殿下准备膳食,太子昨夜未有好好用膳,饮了那般多的酒,怕是要伤身体的。婢子已然吩咐了膳房,做一些个养胃的吃食。”

    “有劳你了。”荆白玉道:“不过我现在还不饿,你去将窦延亭将军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是,敬诺。”灵雨答应下来。

    窦延亭很快大步而入,荆白玉已然换了新衣裳,负手站在窗边,给人一股无法接近的孤傲之感。

    窦延亭单膝跪于荆白玉面前,道:“卑将拜见太子殿下。”

    “窦将军请起。”荆白玉淡淡的说道:“今日本太子在城郊遇刺,要请窦将军辛苦一番,将那些个黑衣刺客,给本太子找出来。”

    “太子遇刺?”窦延亭露出震惊和愤怒的表情,道:“是何人如此大胆?!难道是那些想要叫停河渠的大臣们?”

    “暂时不能肯定。”荆白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道:“但的确与河渠有些个关系,你先去搜捕刺客。小心一些,莫要过于声张。”

    “是,卑将敬诺。”窦延亭说道。

    “到底是哪里跑来的刺客啊?”

    说起刺客,宛阳郡主也还在议论着刺客的事情,一路上便没停住嘴。

    “厉长生,你觉得呢?你怎么不说话?”宛阳郡主回头去看。

    厉长生一看便是在想事情,无有抬头去看宛阳郡主。

    “喂,怎么的不理人呢?”宛阳郡主抱怨说。

    他们行至驿馆门口,厉长生倒是第一个翻身下马,道:“我先回房了,郡主亦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厉长生?”宛阳郡主纳罕的说道:“走的这般快?肯定没听到我方才说些什么。唉……奇奇怪怪的,都无人陪我顽一会儿。”

    厉长生回了房间,将被唇釉染色的衣服换下来,沐浴更衣,然后拿上一瓶精创药,便动作利索的转身离开自己的房间,走了出去。

    “吱呀——”

    厉长生走到另外一间房门口,轻轻推门走了进去,仿佛熟门熟路,未有一丝一毫的停顿犹豫。

    房门复又关上,很长时间之内,屋里寂静无声。

    眼看着天色昏暗下来,突然有人一个翻身,伴随着衣襟轻响的声音,堪堪落入院内。

    他左右仔细查看一番,确保无人经过,这才谨慎的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吱——”

    微不可闻的声音,房门闭合,那人才稍稍松出一口气来。

    只是下一刻,他立时眯眼警觉,回头去瞧昏暗的房内。

    屋外的确无人,但谁又料到,这屋内却有个人,大摇大摆的坐在席子上,正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瞧着他。

    厉长生将茶杯放在案几之上,声音随和的说道:“等你很久了,这么晚才回来?怕是太子派来的追兵不好躲避?”

    后进来之人看起来吓了一跳,赶忙用袖子掩住口鼻,挡住大半张脸面,不想叫厉长生认出自己来。

    “小旻。”厉长生微笑着说:“如今才挡脸,会不会太迟了一些?若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何在你房中等你?”

    这进来之人,可不就是穿着男装的小旻无疑?

    他当下死死一攥拳,似乎下定了决心,无声的一步步走向厉长生,瞧那目光便知道,已经对厉长生起了杀心。

    厉长生低笑,道:“我的武功的确不如太子荆白玉,但你重伤如此,我也还是有些不中看的身手。你若是此时发难,定然讨不到好处。再说了……”

    厉长生全不将小旻放在眼中,道:“再说了,我们两个若是弄出了什么响动来,叫外人听到了,我可不保证你的下场会变成如何模样。”

    小旻移动的步伐停止下来,目光恨恨的瞧着厉长生。他终于开了口,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厉长生保持微笑,道:“自然是要帮你了。虽然……很麻烦,我也并非很乐意。”

    不过系统发布了任务11,让厉长生帮助小旻报仇雪恨,可以得到一定好处的事情,厉长生权衡利弊,还是应该想办法帮帮忙。

    况且,这事情与太子荆白玉有干系,若是厉长生不管,指不定小旻又要三不五时的去偷袭荆白玉,若是叫他一不小心得了手……

    厉长生为了表现出友好的模样,拿出袖口里的精创药,放在案几上,说:“你受伤了,先敷些药包扎起来罢,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儿,可别叫人发现了。”

    小旻本想一口拒绝,可厉长生的话语却又让他难以回绝。

    若是血腥味儿被人发现,的确是糟糕的事情……

    小旻警惕的走过去,将精创药的瓶塞打开,仔细的闻了闻,的确是精创药,未有淬毒。

    厉长生一副好心的说道:“我来帮你包扎。”

    “不用。”小旻警惕的瞧着他。

    厉长生笑了,道:“怎么?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个姑娘家了,所以有些个害羞了不成?”

    “你!”小旻瞪着眼睛,一时生气扯到了伤口,疼得口中嘶了一声。

    厉长生说道:“若是你觉得我给你上药害羞,我大可以将郡主叫来,叫郡主帮你敷药。”

    小旻被厉长生拿捏的全无反抗之力,厉长生满口都是威胁之意,小旻若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是无法反抗厉长生的。

    厉长生见他一脸隐忍,笑得有些个满意,道:“这种表情,是最能取悦你的敌人的。”

    小旻咬着牙不言语。

    厉长生给他一边包扎敷药,一边说道:“为什么要杀荆白玉?”

    小旻毫无动静。

    厉长生语气肯定的说:“可是因着宋茗?”

    小旻身体颤抖了一下。

    厉长生说道:“你与其他的刺客,可认识?”

    小旻仍是不出一声。

    厉长生道:“看你当时的反应,应当是不认识的。那就奇怪了……”

    小旻终于发出一声冷笑,不屑的说:“荆白玉心狠手辣!暴/政天下!想要反抗他的人大有人在!何止我一个?想杀死他的人自然千千万万,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呵——”

    厉长生笑了,看起来笑的温和友善,但这笑声听在耳里再讥讽也无有。

    厉长生道:“你难不成还未瞧出?那些刺客并非冲着太子荆白玉而去,他们真正要杀的人,可是你啊。”

    “你说什么?!”小旻满脸怔愣。

    当时刺客趁着混乱出现,厉长生扑向荆白玉,两个人滚至一边,随即便并无刺客再上前攻击。

    荆白玉的侍卫们武功高强,那些刺客的确不是众多侍卫的对手。但当时厉长生又大体看了几眼,那些个刺客其实并未有攻击荆白玉的意图,距离他们都颇为遥远。

    厉长生正巧给小旻包扎好了伤口,最后在他伤口上拍了一下,道:“原是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孩子。”

    “嗬!”

    小旻被拍了伤口,疼得一个激灵,止不住怒目去瞪厉长生。

    厉长生道:“疼痛指不定能叫你清醒一些。”

    “你!”小旻豁然站起,一副要与厉长生拼命的模样。

    厉长生也长身而起,说:“怎么的不服气?有人要杀你,你还未有瞧出,脑子可是灵光模样?眼下不是恼我的时候,还是好好想想,你结了什么仇怨,是谁想要置你于死地的好。”

    小旻目光阴测测,道:“还能是谁想要杀我?必然是荆白玉!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厉长生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道:“一个人不能太无自知之明。荆白玉怕是都不知你是人是鬼,刺客必然不是他派来的。”

    “你懂什么?!”小旻低喝说道:“难不成你很了解他吗?”

    “自然了解。”厉长生微笑着说:“他是个心地善良,喜欢假装坚强的孩子。”

    “呸!”小旻瞪眼道:“心地善良?你知道他对我义父都做了什么?!他……”

    厉长生眯眼去瞧小旻,道:“义父?这么说来……你莫不是姓宋?”

    小旻登时浑身一抖,目光不敢与厉长生对视,低垂着脑袋,也知道自己方才一时激动口滑,说多了话。

    厉长生见他不言语,就又开口:“宋茗可是你义父?”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都与你无关!”小旻当下愤怒的说道。

    仿佛一提起宋茗来,小旻就一腔的委屈与恼怒,止不住想要发泄而出。

    厉长生道:“你要死要活自然与我无关,但你要找荆白玉报仇,便于我干系颇大。”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旻不敢置信的说道:“你为何总是护着那恶鬼?”

    小旻口中的恶鬼,自然就是众人口中心狠手辣的太子殿下荆白玉。

    厉长生表情仍是温和的,平静的说:“与你无关。”

    小旻又是一阵气结,总觉得自己在厉长生面前,根本半丝上风也占不得,简直处处受制,憋屈难忍。

    厉长生道:“我们说说宋茗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他。”

    “义父……”小旻恶狠狠的瞪着厉长生,随即冷笑说道:“与你无关!”

    “这现学现卖的本事……”厉长生淡淡的一笑,道:“用的着实差劲儿极了。”

    他这一笑,叫小旻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厉长生道:“你若觉得与我无关,你若不愿意说,我可就将将宛阳郡主,还有驿馆里所有的人都叫来,再告诉他们,你乃是宋茗的义子。你猜……接下来会不会过于精彩。”

    “你……”小旻果然还是说不过厉长生的,心中挣扎良久,仍是未有办法。

    厉长生瞧他那模样,淡淡的说道:“就说说宋茗是如何贪赃枉法的罢。”

    “呸!”小旻一副睚眦欲裂的模样,激动的呵斥说:“我义父两袖清风,从未做过贪赃枉法之事!都是那恶鬼荆白玉诬陷了我义父!是他逼死我义父的!冤枉了好人,还不愿意给我义父正名!”

    厉长生不过一句话,小旻已然再憋不下去。

    这激将法有时候,的确是颇为管用的。

    按照小旻的说辞,他义父宋茗一家三代为官,祖上还曾是大荆的丞相,可谓是荣宠一时,不可一世。

    宋茗官位不高,与之前的陆轻舟乃是同僚,隶属于将作少府,是负责为皇室修建土木的官员。

    太子殿下荆白玉要开始大肆修建河渠,便着陆轻舟找一些个人,派遣到各个地方,开始河渠修建工程,这宋茗便是其中之一。

    小旻咬牙切齿的说:“荆白玉拨了一批修建河渠的银钱,送到了各个地方,其中便有一部分是我义父宋茗接管的……”

    之后的事情,厉长生已然大体猜到,这批修建河渠的银钱出了问题,太子殿下荆白玉震怒,要求彻查此事,后来便查到了宋茗的头上。

    身为太子殿下的荆白玉,曾经亲自离开都城,前往地方查办此事。也就是那个时候,宋茗见到了荆白玉,第二日竟是在家中上吊自尽了。

    小旻愤恨的攥紧拳头,道:“是荆白玉!都是他!他逼死了我义父!我义父根本没有贪赃枉法,那些个银钱与他一星半点关系也是无有!他死掉之后……之后竟是……”

    听闻宋茗上吊之后,府中竟是连收尸置办棺材的银钱都拿不出。百姓听闻宋茗惨死的消息,全部跪倒在宋府门口,哭得泣不成声。

    最后宋茗的尸首,还是百姓们凑了一些银钱,这才收敛起来,办了丧事。

    小旻回忆起来,已然泪流满面,道:“我……我是义父养大的,自幼无父无母,义父给我吃穿,教我读书习学……可我连义父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宋茗无有子嗣,就宋旻一个义子。宋家虽然是大家族,但宋茗只是宋家的分支,所以宋茗身边凋零的厉害。

    他死了之后,宋府中仅有的三名仆役也散了。等宋旻赶回府邸之时,只剩下孤零零,破败荒凉的一处院子……

    宋旻已然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哭得泣不成声,竟是让厉长生心中一动,想到了当年的小太子荆白玉。

    宋旻咬牙说道:“我当时发誓!一定要杀死那恶鬼荆白玉,给我义父报仇雪恨!”

    “听起来的确令人惋惜。”厉长生幽幽的说道。

    宋旻眼中迸溅出一丝光彩,盯着厉长生说道:“那太子荆白玉仿佛对你有所不同,你既然同情我义父,可愿意祝我报仇?”

    “自然……”厉长生很自然的说道:“不愿意。”

    宋旻心中本燃起一丝希望来,然而因着厉长生一句话,顿时破碎的干干净净。

    宋旻不敢置信,道:“你竟耍我?!”

    “我想你是误会了。”厉长生说道:“我只是觉得宋茗的事情有些惋惜,却也并未有说荆白玉做错了什么,你要寻他报仇,我自然是不会帮忙的,还会阻拦。”

    “你……”宋旻道:“你这是要助纣为虐!”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你也说了,你义父死时,你根本无人在场,如此一来,如何断定是荆白玉害死了你义父?若此事另有蹊跷,可不是寻错了仇家,令你义父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安生?”

    “不可能!”宋旻坚定的说:“我不可能寻错了仇家。我义父的确是自尽的,并非被人谋杀。城里最有名的仵作已验过了尸体!你说除了荆白玉之外,还有谁能逼着我义父自尽?必然是他……必然就是他!”

    厉长生摇摇头,道:“事情还未查清楚,没有什么必然的可能性。”

    厉长生了解荆白玉,他看上去再冷漠再狠辣,也是当年那个半大的孩子,他的眸子仍然清澈,绝不至于做出宋旻口中这样,冤枉忠良乱杀好人的事情。

    “总之……”

    厉长生这话未有说完,就听到宛阳郡主着急忙慌的声音:“厉长生呢?你们看到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见人影呀!”

    随即是侍女们的声音,道:“不曾见到世子殿下,郡主可是有要事寻世子?”

    宛阳郡主道:“你们没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吗?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侍女纳罕的说道:“郡主怕是看花了眼,这么晚的天儿,宫门应当都闭了,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前来驿馆呢?”

    “我没看花眼啊。”宛阳郡主说:“好像是因着刺客的事情……”

    “刺客?”屋内宋旻一眯眼睛,整个人神经紧张起来。

    外面宛阳郡主还在说:“有人说是今儿个行刺太子殿下的刺客,跑进了咱们驿馆里来,所以太子殿下亲自带人前来捉拿!”

    “什么?刺客进了驿馆?”侍女们担忧的说道:“郡主快快回房罢,莫要在外走动,小心遇见刺客啊!”

    宛阳郡主不作一回事,道:“区区刺客罢了,本郡主也是会武功的呀!不怕他。倒是厉长生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在房间里?”

    宛阳郡主听说大晚上的,太子殿下荆白玉竟然来了驿馆,她心中激动万分,便想着要拉厉长生一同,前去太子面前混混眼熟。

    “真是的,这个时候不在……”宛阳郡主嘀咕着:“人家可是女孩子呀,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去太子跟前呢,必须要拉着厉长生一起才好,不然也太过羞人!”

    原宛阳郡主是想要拉着厉长生给她壮壮胆子,她去了厉长生屋内寻找,根本连个影子也未有找到。

    她可不知,厉长生这会儿在侍女小旻的房内。

    “郡主郡主!”有侍卫小跑着驱步而来,道:“请郡主尽快回房,太子殿下已经开始派人搜索整个驿馆,下令让众人各自回房等待搜查,不得擅自离开房内。”

    “这样呀……”宛阳郡主一听,这下好了,也不用去太子面前混眼熟,悻悻然的转身回了房间。

    “这可怎么办……”宋旻听了外面的话,心中忐忑起来。他一着急,便牵扯到了伤口,疼得是满头大汗。

    “慌张什么?”厉长生说道:“快去换了女装,否则太子寻到此处,一眼便能认出你来。”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旻,宋旻正要转身,却狐疑的看了厉长生一眼。

    厉长生口口声声不愿意帮他,还要助纣为虐,但此时却为何要出言提醒?

    宋旻着实搞不明白,当下干脆一眯眼,一把便抓起案几上的一根发簪来,抵住了厉长生的颈侧。

    宋旻压低了声音,道:“不准动,否则要了你的命。”

    “我方才给你包扎了伤口,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厉长生并不害怕,连眉头也未有皱一下,笑着说道:“这可是你义父宋茗教导你的为人之道?这宋茗看起来果然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闭嘴!”宋旻脸色变了数遍,道:“不许你诋毁我义父!”

    厉长生道:“你若是有求于我,大可温声恳求,见你孤苦伶仃,幼时便是孤儿的份上,我尚可大发慈悲,再帮你一把。”

    宋旻脸色又变,仿佛一下子被厉长生戳中了心事。

    他突然发难,自然是因着想要挟持厉长生,威胁他一番,好达到自保的目的。

    宋旻握着发簪的手臂颤抖了两下,厉长生又道:“你若是再犹豫不决,太子很快搜索至此,而你的衣衫还未更换。”

    “我……”

    宋旻手劲儿一松,发簪坠落,他颓废一般,垂着头低声说:“我求你帮帮我……”

    下午在城郊河渠旁行刺之时,宋旻便发现了,那太子荆白玉对待厉长生仿佛大不相同,竟是因着厉长生受伤,而痛哭流涕。

    所以宋旻才想到了劫持厉长生,要挟他帮助自己,好在太子荆白玉到来之时,谋得安全脱险。

    厉长生听他隐忍的哀求,露出一丝笑容,道:“去换衣服,别再耽搁了。”

    外面荆白玉已然带着大批士兵挨个屋子搜索而至,他才一敲宛阳郡主的房门,里面立刻有了动静,迫不及待的“吱呀”一声打开。

    宛阳郡主两眼精光,又是羞涩又是兴奋,娇羞的站在荆白玉面前,道:“太子殿下……”

    荆白玉有些个头疼,他身为太子身份最贵,又生了一副极好的面相,的确走到哪里都能收到倾慕的目光。

    只不过大多数女子颇为矜持,像宛阳郡主这般古灵精怪又热情的,着实让只有十八岁的荆白玉有些头疼。

    荆白玉还算礼貌的对她点点头,道:“打搅郡主休息了。”

    “不打搅不打搅!你们要搜刺客是不是?进来搜罢,随便搜!”

    宛阳郡主特别热情的退开数步,一脸十分欢迎荆白玉入内的模样。

    荆白玉一个脑袋两个大,咳嗽一声,道:“郡主闺阁,本太子就不入内了,本太子站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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