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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姒家对外人很是警惕,马家一直没法派人渗透进去进行监视,因此马不坡回家说了姒胜水的情况以后,他父亲马副将军干脆让他每一两个月就去探望姒胜水一次。

    马不坡再次从军营回来的时候,给姒胜水带了不少东西,都是姒胜水讲过又没见过的动植物昆虫之类。大大小小笼子花盆,甚至有的是矮树,都被他派人搬回来了。

    马不坡都没回家,直接去了姒家。浩浩荡荡不少人抬着,惹得好多人看热闹。

    他一个兄弟噗嗤一笑,道:“盖上红布,就好像十里红妆了。”

    马不坡白了那兄弟一眼,心道这才多少东西。他常呆军营,不能私自出门,只能在允许的时候尽量去找,所以,的确还有好多姒胜水没见过的,他还没找到呢。

    不止围观群众震惊,连马副将军都震惊了,凑过去小声说:“没必要吧,每次两三样溜着不就行了。”

    马不坡说:“他快死了,没多少时间了,能让他多看点就多看点。”

    当然姒胜水也震惊了,只不过他震惊的方式与他人不同,才看到几样东西搬进屋,他动了动嘴唇,还没说出一个字,就激动得晕了过去。

    马不坡真是又着急又尴尬。

    后来就把东西分散在姒胜水院子及附近不同的地方。等他缓了过来,马不坡就带他先看几样,等马不坡回兵营,姒重山就带姒胜水继续看。像寻宝一样,总是让人期待,总是有欣喜。

    马不坡也不攒着了,寻得几样,就派人送过去,免得姒胜水太过激动。

    尽管如此,下一次再踏入姒家的时候,马不坡还是带了不少东西。姒重山笑着说:“还是您亲自与他看最好。阿弟总问我这些东西是哪里找来的,怎么找来的,我说不出来。他虽然不说什么,但我看啊,还是您跟他说起来,他更爱听。”

    于是马不坡就陪他看,给他讲这些东西是哪里找来的,怎么找来的,像说故事一样,姒胜水听着,笑着,眼睛亮晶晶的。

    忽然他说:“您救了我,又给我找来这么多好东西,我还没好好谢过您呢。”

    马不坡刚想说他也不用什么回报,姒胜水就续道:“我给您画幅画像吧。”

    几天后,马不坡对着铜镜,看着画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姒胜水把自己画得过分好看了。

    他们开始互称对方的小名,马不坡也才知道,别看姒胜水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其实他比自己还大了三岁,已经十五了。只是因为先天心疾,姒胜水长得很小。

    那之后的日子,马不坡听姒胜水弹过琴,与他对过弈,听他评过书,还收过姒胜水给他的各种亲手做的诗歌书画等小礼物。他则给姒胜水耍过刀,遛过马,演示过各种陷阱的做法。

    姒胜水就像个移动的藏书阁,他知道的知识,比马不坡想象的要多得太多。然而他知道的只是纸面上的知识,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很多反而要马不坡告诉他。

    他们就这样互相汲取知识,甚至讨论兵法。马不坡会为姒胜水异想天开的想法而发笑,但细细想来,发觉姒胜水在很多事情上,都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因此,马不坡也喜欢拿很多事情与姒胜水探讨。

    但马不坡会避免与姒胜水探讨政策上的问题,可这毕竟是无法避免的。有一天,姒胜水在姒重山去后厨的时候,忽然问他:鳏寡孤独流浪乞讨者应该怎样安排处置。

    马不坡不知道他又从哪本书里看到了什么,而想到这个问题,但还是与他探讨起各国各朝的一些做法。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到了当年的姒姓王朝。【1】 【6】 【6】 【小】 【说】

    后来姒胜水忍不住落泪,又在姒重山回来之前,生生止住。

    也就是这一次,马不坡发现了姒胜水性格上极为敏感且善良而又坚强的一面。

    也是从这一天起,马不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把姒胜水当做朋友了。

    姒胜水就这样,把与马不坡见面当做他坚持活下去的动力,又勉强活了一年多,直到那件事终于被发现。

    那是有一天,外面来人到西南寻找失踪的一双儿女。当时没以为是什么大事,马副将军就把这事交给马不坡。

    怎知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一年多来,西南周围地区失踪的儿童,竟已经接近三十人,而西南之内也失踪十余人。只是西南境内失踪的都是孤儿,西南之外又没几个人想到要去西南寻找,所以他们一直未发现异常。

    马不坡一直查到了姒家,才知道这些失踪的儿童,竟都是被姒家杀了,以便给姒胜水做药。

    姒家也不知听信了哪个“大师”的说法,说是以未满十岁的儿童的心头血做引制药,可治愈先天心疾。

    而所谓的心头血,就是心尖上的几滴血。

    后来姒家发现那“大师”不过是个骗子,已经把他杀了。但此时他们也已经杀了七十六个儿童,取了七十六份的心头血给姒胜水做药。有的,甚至是活剖的。同时,为了毁灭线索,他们杀掉的孩子的亲人朋友甚至邻居,更是多了好几倍。

    而姒重山,是这件事的主脑。

    整个西南军政内部都被震动了,马不坡气急,直接请了命,带人血洗了姒家。

    每一个人,都被确定死透了,又放把火烧了,灰烬都被扔进了粪堆,他仍觉得不解恨。

    只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姒胜水。不仅因为姒胜水快死了,也是因为姒胜水最终发现了这事,指出他们被骗了,才是姒家停止了杀戮。

    还因为,姒胜水也算是这件事的受害者。那“大师”胡说的方子中,心头血是要直接加在药草中。未经处理的血液,有时因事耽搁而放得久了,很容易滋生病菌。姒胜水那时时不时就要犯一次肠胃病,时轻时重,本来尚算稳定的心疾,也被折腾得愈发严重。如此几次,姒胜水便怀疑是那药有问题。姒重山等人本不相信,然而这样的病状反复出现,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又找人试过几次,才终于肯承认,他们受骗了。

    他们只是没想到,自以为处理的干净,百密一疏,还是留下了那双来寻子的父母。

    其实早在姒胜水向马不坡问起鳏寡孤独的安排时,就是因为偶尔听人偷着提了一嘴“孤儿”,他才有此一问。只是姒家人做事都背着他,而他又实在精力不济,当时根本想不到那么多。直到一年多以后他因反复肠胃病纠察根由,才知道姒家竟杀了孩子给他做药。

    但他也的确隐瞒了事实,包庇了罪大恶极的姒家,所以马不坡虽然没杀姒胜水,但也没为他做之后的安排,等于让姒胜水等死。

    姒胜水那天一直在哀嚎,为姒家被灭族,也为姒家的罪恶。或许也为他对马不坡的愧疚,所以他走前,给马不坡磕了三个头。

    姒胜水在远亲家死了,下葬那天,马不坡远远地看着,直至夜深。

    所以马不坡可以确信,姒重山在他血洗姒家当时,就已经死了,死透了,他亲自确认的。

    姒胜水也的确死了,在还未下葬时,他就偷偷去看过,确认过。

    留下过一滴泪。

    所以,现在这个酷似姒重山的人,是谁?

    “我得亲自见她一面。”马不坡最后说。

    因玉容是律甲名义上的妻子,姬云继觉得这事瞒着律甲律坤也不好,因此先去寨子找他们父子,把姒重山的事跟他们说了,问他们什么意见。

    律甲听后很是震惊,说道:“我也要去,我必须确定玉容是不是就是那个姒重山,如果,如果真的是她……”

    他看一眼律坤,律坤随意甩了一下头,“我跟她又不熟。”

    律甲于是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如果她真的就是姒重山,她居然早在那时就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我恨不得杀了她。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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