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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年轻的时候实在太像了,连双手环胸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我几乎可以确定你就是拓遥。于是我装作要去收垃圾,跟在你身后搭电梯上楼,才知道你住这里。”戚玉宁说出得知他住处的经过。

    “你当时为什么没认我?”早让他知道姑妈还健在,就不至于上了那该死女人的当。

    “一方而是我不敢肯定,万一认错人就不大好,加上我怕你看不起我,所以所以我没认你。”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如今她不会来。

    “我怎么可能会瞧不起你?好歹你也是我父视唯一的姐姐,我不可能对你不锂不睬。”拜讬,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

    “姑妈是真的迫不得已才来找你,从我离家那一刻起,就发誓要靠自己的劳力养活自己,十几年来我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可是我住的地方是违建,市政府已经下令拆除,加上我的体力大不如前,又遇上疾病缠身,光是看病就几乎花掉我所有的积蓄,我实在没有能力另外租房子。”台北市房价高得惊人,加上租房子通常一租就是全年或

    半年,她实在没办法一下子拿出大笔订金与契约金。

    “姑妈,别担心,我会替您想办法。”他这姑妈也真是执拗到了家,非得等到这种时候才肯来找他,换成别人,八百年前就依附上来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见面就要求援助,怪不好意思的。

    “这是我能力范围内做得到的事,您别跟我客气。”戚拓遥婉转地截断她的话,省得她当真向他道起谢来。

    “我”戚玉宁声音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有亲人的感觉真好,在危难的时候不至于孤单无依、彷徨无助。

    “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可不可以请您先离开?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要赶您走,而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他还得先解决段宜光欺骗他这档子事,有姑妈在场不方便。

    “我知道,我现在就走。”戚玉宁急着起身,生怕自己成为他人的困扰。

    “等一下,这些钱你先拿去用,二天之后来找我,我会帮你把一切事情安排好。”

    戚拓遥从皮夹里取出一叠纸钞,塞进姑妈手里。

    “拓遥,谢谢你。”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侄子真的没嫌弃她,也不是随便打发她。

    “您不必客气了。”不过是件小事,何足挂齿?

    “那我先走了。”既然他有事,她也不好意思打搅。

    “好,我不送了,顺便帮我把门边的电灯开关按掉。”此刻他的心情烂得一塌糊涂,没兴致扮演尽责的主人。

    戚玉宁依他所言将灯熄减,室内登时呈现一片黑,她还以为他会开另一盏灯,没想到他就坐在黑暗中毫无动诤。看样子拓遥的心情非常不好,她还是别过问太多,让他有个安诤思考的空间。戚玉宁带上房门走了出去,偌大的房子里不但没有丝毫光线,更没有一点噪音。

    他在等她,等她将这一切说个明白。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接着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他知道,他等的人已经回来了。

    段宜光进门之后首先打开门边的电灯开关,室内登时大放光明,她几乎在同一时间看见戚拓遥端坐在沙发上的身形。

    “吓死人啊!天色巳经暗了,你怎么不开灯?”段宜光抚着急速跳动的胸口,还以为遇上小偷强盗之流哩!

    “你作贼心虚。”戚拓遥冷冷地开口,眼中寒意更甚。

    “哇,你真的帮我买零食回来啦!”只顾看茶儿上那一大包东西,段宜光笑得满足又开心,没有察觉出他眼中的冷漠与疏离。

    “够了!”戚路遥看不过去地怒吼出声,她这种神情拿去唬别人吧!对他来说巳经不管用了。

    “你怎么了?”这时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戚拓遥脸色非常难看,愤恨不平的模样,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你手上拿的那袋东西是什么?”好家伙,偷东西竟敢偷到他头上来!那个镶着蓝边的牛皮纸袋,分明是他摆在工作站的物品,这名宵小未免太胆大妄为了,偷东西之后还敢在“失主”眼前正大光明地展示“战利品”

    “啊!没没没什么,这不过不过是些不关紧要的东西。”只是拿他一点不用的废纸,他应该不会计较吧?真糟糕,一看见他回来就兴奋地过了头,居然忘记自己手上还拿着“赃物”希望他不要追究才好。

    “拿出来给我看。”休想打马虎眼,他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真的没什么嘛,你何必一定要看?”段宜光不肯认命地交出文件,犹在作垂死挣扎。

    “我叫你拿出来!”他简宜要喷火了,从来没遇过比她更教人生气的女人,也从来没有人敢不将他说的话当一回事!一股杀人的冲动冒了上来,他气得几乎丧失理智。

    “不要。”段宜光将文件护在身后,再次抗拒他的命令。如果让他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一切都完了,非但救不了弟弟,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必将画下句点。不要啊,不要这么快啊!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调整自己的情绪,舍不得这么快与他分道扬镳,真的舍不得啊!

    “该死的你!傍我交出来!”他没耐心等她自动弃甲投降,向前跨一大步,夺过她手中的牛皮纸袋。

    “不!不要看,不要看!”段宜光惊慌莫名地试图阻止他将文件取出,但她终究慢了一步,也敌不过他的力气,戚拓遥拿出那叠纸张,脸上倏然变色,比方才更加难看。

    段宜光颓然坐倒在地板上,巳经造成的事实无法挽救,她被迫提前面对她迟早得面对的结果。

    “好个厉害的女人呀!连我用的障眼法都能看出来,我真是低估你了。”她知这保险柜的号码,却不偷那里头的文件,反而偷他夹在书页中的真品,就算是学有专精的科学家,也无法马上判断出这些武器设计图的真伪,她比他想像中要老谋深算。

    “什么障眼法?我不懂。”段宜光一头雾水地望着他,这些东西不是没啥用途的废纸吗?

    “少装蒜了,到现在还想骗我?你猜,今天谁来拜访我?是玉宁姑妈,是那个早该‘过世’的玉宁姑妈!”戚拓遥粗鲁地将她从地板上拖起来,恨不得一拳捶烂她那故作纯洁、假装无辜的脸。

    “天啊”那么他都知道了?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偷这些设计图吗?还是你有其他更见不得人的目的?”如果不是他发现得早,损失的恐怕不只这笔交易,说不定连命都会葬送在她手里。

    “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是重要的文件,我真的不知道”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做出对他有害的举动,只能说是误打误撞把事情搞大了。

    “快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戚拓遥将她的领口揪得更紧,强迫她屈服。

    “我我不能”段宜光困难地开口,脸色胀得通红。

    “说!我的耐心不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她以为闷不吭声就可以解决事情了吗?未免太天真了,被骗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不甘心,更有一骰郁闷之气无处发,她若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绝不轻易饶过她。

    “别逼我”段宜光凄凉地笑了笑,早巳放弃挣扎,活在这苦痛的人世间是多么累呀!倒不如死了落得轻松,也好和在九泉之下的双亲重逢,况且,死在他手中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

    “叫你说你听懂没?”这女人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我不能”她可以不在乎生死,却不可不顾弟弟的安危,泄漏组织机密必死无疑,就算不是弟弟走漏的消息,也可能因为她的关系受到牵连“罪恶之城”的法令规章之中有些蛮横得不可思议,她不敢轻易触犯。

    “你不要命了吗?都已经到这种时候还不肯说实话,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戚拓遥眯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动手吧”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与悔恨,只希望在她死后,他多多少少还能记得她。

    “你想得美,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揪住她领口的手登时放松箝制,奋力将她甩在地上。

    段宜光抚着胸口猛喘气,并没有因他的举动而安心,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接下来,他会怎么对付她呢?

    “你宁可死也不愿把实际情形告诉我?”她拥有将最冷静的人逼疯的本事。

    “求求你不要逼我如果我能说早就说了。”全世界她最不愿欺骗、不愿背叛的人是他,她怎么会刻意瞒他?实在是情非得巳呀!

    “不逼你可以,你只要告诉我,如果这次我没发现你偷了文件,你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窃取我的东西吗?”他灼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眼中读出最真实的想法。

    段宜光低垂着头,不敢迎视他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利眼,在这样的注视之下,她根本说不出真话,更不敢说假话。

    “说啊!会或不会,给我一个答案。”他的语调中多了一丝不耐烦,坚持要她回答自己的问话。

    “我会。”他一定早就将她看穿了,说谎只不过让自己更难堪。

    戚拓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光,她证实了自己的臆测,却让他的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难道他真能伤害她?如果放了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明白自己希望她如何回答,她若说“不会”他也许可以念在初犯且无其他存心而不予计较,可是现在她承认了,就当一切不曾发生过未免太没原则,连说服自己都很牵强。况且她会怎么想他呢?说不定会把他当成是个可以玩弄在股掌中的傀儡。

    但她说了实话啊,至少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将他视作低能的白痴,难道他不可以因为她的诚实网开一面?

    他到底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存着妇人之仁?解决这种事不是最不花脑筋吗?他可以极尽所能折磨她,动用各种刑罚通她供出幕后主使者,可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一向笃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鬼使”怎么会对这件事的处理没了主张?

    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场面不同于之前的火爆,一种谵异的气氛笼罩着两人。矛盾纠葛的思潮在心中翻转萦绕,剪不断,理还乱,无法在天平的中央取得一个平衡点。

    “你走吧,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戚拓遥以低沉的嗓音打破一室寂静,他终于做出决定,只是,连自己也不敢肯定,说出的这句话是不是他心灵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段宜光黯然地从地上爬起身,没人能形容她此刻心中的失望到什么程度,她也弄不清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不是松了一口气,只知道“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句话对她来说,沉重得仿若千斤之石,紧紧压在她的胸口上,使她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痛得无以复加,只想就此死去。

    她以极缓慢的远度移动,渴盼着听见他说一句要她留下的话语,即使留下的结果是受罚也无所谓,然而他终究保持着沉默,连再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段宜光颓然走出居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她没有将门带上,那种隔绝的空虚感,会让她夫去离开的勇气。不争气的泪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这是她给他最后的告别曲,今后,也许不再相见,她的泪为了他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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